他一直以为,那颗水晶球在裴梨手中。
因为不喜欢他,所以六年前才会悄无声息远赴伦敦,断绝了与他的一切联系。
为此,他消极堕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却原来,从始至终,她压根没见过,就被韩璇偷走了。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韩璇瞳孔剧烈收缩,圆圈湿润:“对.......对不起,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齐璐璐提起,我都快忘了。”
她喉咙发出细微的颤音,肩膀抖动着:“薄少爷,你都跟裴梨结婚了,不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吗?”
“你就不能看在我马上要嫁给阿洲的份上,不要那么斤斤计较?”
她的言辞,毫无悔意。
“没造成损失?”
薄宴辞脸廓绷成冷漠的线条,漆黑的眸中风暴聚集。
如果当年裴梨看见了他送的情书和水晶球,或者他早点将自己的喜欢告诉她,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他会义无反顾陪她去伦敦上大学。
-在血狼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保护她。
-在夏天带她去圣托里尼看海。
-在冬天带她去瑞士滑雪。
甚至,不跟她赌气,早一点找到她......
薄宴辞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住心脏撕裂的疼痛,侧眸瞥了眼盛聿洲,说话的嗓音压着股怒火:“你要是娶她,咱俩兄弟也算做到头了。”
娱乐区里的气压瞬间降低,齐璐璐等人敛声屏气,不敢动弹。
盛聿洲面不改色取下唇间的烟丢在地上,用皮鞋碾碎,耸了耸肩,露出抹轻松随性的笑。
“我疯了,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回家,当兄弟是大冤种呢~”
他对盛老太太安排的每个相亲对象都会进行严格的背景调查。
对于那些家世背景清白的他或许会敷衍了事的去见个面。
但对于韩璇这种十几岁就沦为资本家玩物的女人,别说成为盛家未来的女主人,就连做他的贴身佣人都不配。
韩璇脸上挂着两道清泪。
听到盛聿洲的话,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嫌她脏?
还是嫌她一个私生女,高攀他?
“阿洲,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看见你照片的第一眼就喜欢,这些......盛奶奶是知道的啊。”
她哭着爬起来想去扯盛聿洲的衣袖,却被他不着痕迹躲开,手尴尬的僵在半空,显得异常可怜。
盛聿洲表情轻蔑,满目鄙夷:“今儿我奶奶八十岁大寿,你哭哭啼啼的,给谁找晦气?”
“不是这样的,阿洲。”
韩璇悻悻收回手,衣裙脏污,长发湿黏,泣不成声,坚持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更没有贪图盛家的权势,我对你......只有单纯的欣赏,你不可以这么践踏我对你的真心。”
说罢,她猛然扑向盛聿洲,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看着他,眼眶蓄泪:“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盛聿洲眉头深锁,厌恶的推开她,转身就要离开。
韩璇踉跄后退,撞上身后一桌子红酒杯,玻璃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哗啦啦——
酒液流淌了一地,红酒、洋酒混合在一起,浓郁醉人的酒香顿时弥漫整个娱乐区域。
盛聿洲顿足,面色阴沉,回头盯着她。
“斗不过韩清,就想拿盛家做跳板?”
他声音冰凉,像是淬过毒的利箭,“我盛聿洲虽然情路坎坷,但我不瞎,你要是再纠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璇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把自己丢下。
“别理她,我们换个地方。”
齐璐璐看她那副狼狈样子,呼吸都顺畅不少,她拢了拢身上的皮草,走的时候特意瞟了眼韩璇,讥笑道:“活该,自作自受。”
说完扭着屁股扬长而去,韩璇死死咬牙,拳头攥的咯吱响。
齐璐璐这个贱人,简直欺人太甚。
—
宴会厅。
裴梨陪着盛老太太尝遍了各种口味的小蛋糕,又聊了很久关于旗袍的工艺和款式设计。
待老太太上楼休息时,裴梨整理了下裙摆,正准备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裴梨,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走廊光线柔和,齐璐璐端着香槟笑盈盈的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
裴梨仔细瞧她几秒,语带迟疑:“齐璐璐?”
高中毕业这么久,她除了岑汐凝,就没再和哪个同学有联系,没想到今晚居然遇上齐璐璐。
不过,她的穿戴倒是比之前讲究精致许多。
裴梨面露微笑,象征性地客套:“你变化挺大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哎呀,前两年谈了个泡菜国男友,这张脸微调过。”
齐璐璐笑容灿烂,妩媚地撩拨了下卷发,“听说你跟薄少爷结婚啦,恭喜恭喜,没喝到你们的喜酒,还挺遗憾的。”
“谢谢,我们九月份刚领的证,还没办婚礼。”
裴梨神色淡淡,并没有太热络。
她以前和齐璐璐的关系,也就一般,没有特别好,也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这样啊。”
齐璐璐大大咧咧的性子,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忽然感慨了句:“真羡慕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不是韩璇那个小偷,说不定你跟薄少爷会更早在一起吧。”
冷不丁扯上韩璇,裴梨神经一跳,黛眉轻拧:“她什么时候成小偷了?”
“你不知道?”
说起这个,齐璐璐的嘴巴就停不下来:“她偷了薄少爷给你的情书和水晶球,刚刚在娱乐区,她自己都承认了,薄少爷发了好大的火,恨不得掐死她。”
闻言,裴梨表情有点木讷,清润漂亮的狐狸眸不可置信睁圆:“什么时候的事?”
“就二十分钟前吧。”
“我是问......情书和水晶球,薄宴辞什么时候送的?”
“好像是高二暑假开学。”
“高二......”
裴梨脑袋嗡嗡炸响,心乱如麻,低声呢喃:“那么久之前,他就给我写过情书吗?”
想着想着,她脑海浮现出片刻画面——
按照往常,她吃着他带来的早餐,他就坐在旁边帮她写物理作业。
少年单腿曲起,顶着黑眼圈,神色懒倦在习题上面刷刷写答案,偶尔侧头没个正经样儿问她:“梨梨公主,本少爷帅不帅?”
奶黄包一口塞进嘴里的裴梨,嘴巴一动一动像只小仓鼠,含糊不清回答:“从百草园骚到三味书屋,帅个屁。”
而后,他就会拿笔轻敲她脑袋瓜,傲娇哼唧:“没眼光的小白眼狼。”
她朝他扮鬼脸,继续埋首干饭。
他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拎出她写错的题,提醒纠正:“笨蛋,这道题老师都讲过几遍了,选c,你偏要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