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衙门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了吗？范家的老管家死在了厨房里！\"
\"可不是，说是中毒身亡。\"
\"这案子可不简单，连包大人都亲自出马了......\"
华千机站在人群中，听着众人议论。三天前，范仲淹府上的老管家突然暴毒身亡，死状极为可怖。更令人不安的是，死者生前最后用过的一顿饭，竟是华千机亲手做的药膳。
\"华医者，\"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包大人请你进去。\"
堂上，包拯正在翻看卷宗。见华千机进来，他抬起头：\"案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华千机说，\"不过还请大人详细说说。\"
包拯放下卷宗：\"事发当日午时，你去范府给老管家送药膳？\"
\"是。范大人说老管家胃口不好，让我去开个方子。\"
\"然后呢？\"
\"我做了一碗'养胃安神汤'，亲自送去。老管家当着我的面喝完，看起来很是满意。\"
\"可有异常？\"
\"没有，\"华千机说，\"我还特意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事才离开。\"
包拯捻须沉思：\"那就是说，你走后不久他就死了。\"
\"正是奇怪，\"华千机说，\"那汤药我反复检查过，绝无问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以老管家的症状来看，不像是普通的毒药，倒像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大人！\"一个师爷慌慌张张跑进来，\"又、又死人了！\"
\"何人？\"
\"范府的二厨子！也是突然倒地，症状和老管家一模一样！\"
包拯和华千机对视一眼，立刻动身前往范府。
范府后厨一片混乱。死者倒在灶台旁，面色发青，七窍流血，情形骇人。
\"这是......\"华千机仔细检查尸体，突然在死者手中发现一个特别的细节：指甲缝里有一些金黄色的粉末。
\"有发现？\"包拯问。
\"这粉末很像是某种香料，\"华千机说，\"但具体是什么，还得验证。\"
包拯环顾四周：\"死者生前在做什么？\"
\"回大人，\"一个小厮说，\"他在准备晚饭，好像在炒一道新菜。\"
华千机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道半成品的炒肉。闻着香味，他心中一动：\"这是......\"
\"怎么？\"
\"这道菜用了一种特殊的香料——'金凰粉'。这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据说只有宫中才有。\"
\"范府后厨，为何会有御用香料？\"包拯若有所思。
正说着，范仲淹匆匆赶来：\"出什么事了？\"
\"范大人，\"包拯说，\"令府的厨子从何处得来'金凰粉'？\"
\"金凰粉？\"范仲淹一愣，\"从未听说过啊。\"
华千机忽然想起一件事：\"大人，三日前老管家中毒时，我记得他身上也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包拯立即下令封锁现场，并召集范府上下人等问话。
华千机则仔细检查了厨房的每个角落。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里面还残留着些许金色粉末。
\"大人请看，\"他将布包递给包拯，\"这应该就是'金凰粉'的来源。\"
包拯接过查看：\"这布包有何特别之处？\"
\"料子不一般，\"华千机说，\"这是西域的'金线锦'，寻常人家绝不会有。而且......\"
他指着布包上的一个暗记：\"这个记号，是宫中御膳房的标记。\"
\"御膳房？\"包拯眉头一皱，\"这就奇怪了。范府和御膳房有何瓜葛？\"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大人，查问出些眉目了！\"
原来，死去的二厨子前几日曾和人秘密见面。据门房所说，那人穿着华贵，举止不凡，很像是宫里的人。
\"可知那人的样貌？\"
\"戴着帷帽，看不真切。不过......\"小厮压低声音，\"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华千机心中一动：\"莫非是......\"
\"你想到什么了？\"包拯问。
\"最近御膳房来了个新主管，姓赵。此人之前在西市开过药铺，据说在西域待过很长时间。最特别的是，他右腿有伤，走路跛脚。\"
包拯立即派人去查证。果然，那赵主管与案件发生的时间点都能对得上。
\"可是，\"华千机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要害死范府的人？\"
\"会不会......\"包拯若有所思，\"这些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就在这时，范仲淹的贴身小厮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说！\"
\"小人、小人前几日曾听到老管家和二厨子说话，\"小厮战战兢兢地说，\"他们好像在谈论一张......\"
\"一张什么？\"
\"一张方子！说是从御膳房偷来的，要卖个好价钱......\"
包拯和华千机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那方子呢？\"
\"不知道，\"小厮摇头，\"不过老管家临死前，好像把什么东西藏在了......\"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范府着火了！\"
众人冲出去一看，只见后院浓烟滚滚，正是老管家的住处！
\"快救火！\"包拯大喊。
华千机却注意到一个可疑的身影正从后门溜走。那人走路一瘸一拐，正是赵主管！
\"休走！\"华千机纵身追去。
那人身手极为矫健，虽然跛脚却丝毫不影响行动。七拐八绕间，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赵主管，\"华千机冷笑，\"装了这么多年的跛子，也该露出真面目了吧？\"
\"呵呵，\"赵主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愧是华医者，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他说着，突然直起腰来，那跛脚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谁？\"
\"在下姓赵不假，\"对方冷笑，\"不过不是什么主管，而是西域毒龙谷的赵无极！\"
华千机心中一惊：毒龙谷！那可是西域最神秘的组织，专门研究各种奇毒！
\"怪不得用'金凰粉'，\"他说，\"这可是你们毒龙谷的独门配方。\"
\"没错，\"赵无极说，\"只可惜那两个蠢货偷了方子，还想卖出去。哼，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不光是为了方子，\"赵无极阴测测地说，\"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嘿嘿，\"赵无极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片金粉！
华千机早有防备，急忙屏住呼吸，同时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
\"没用的，\"赵无极说，\"这不是普通的'金凰粉'，而是我特制的剧毒版本。就算你有解药......\"
华千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果然，普通解药对这种改良版的毒粉无效！
\"中毒的感觉如何？\"赵无极得意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就告诉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才是那两个蠢货看到的东西。\"
华千机强撑着定睛一看，竟是一张御膳方子！而且从字迹来看，至少有数十年历史。
\"这是......\"
\"二十年前，先帝驾崩时用的最后一道膳食的方子，\"赵无极说，\"你猜怎么着？这道菜里...加了料！\"
华千机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先帝是被......\"
\"没错！\"赵无极大笑，\"那场意外根本不是意外！而我们毒龙谷，就是幕后主使！\"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有人出重金要我们这么做。\"赵无极说，\"而现在，那个人已经......\"
\"住口！\"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包拯带着一队衙役出现在巷口！
\"完了！\"赵无极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
但他刚跑两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华千机。
\"不好意思，\"华千机露出胜利的笑容，\"刚才趁你说话时，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了'回魂针'。这可是太医院的独门手法，专门对付你们这些用毒高手。\"
赵无极踉踉跄跄地靠在墙上：\"你、你早就......\"
\"没错，我故意装作中毒的样子，就是要套出你的话，\"华千机说，\"现在，你就乖乖跟包大人走一趟吧。\"
包拯上前亲自给赵无极上了枷锁。
夜深了，开封府后堂。
包拯、华千机和范仲淹三人对坐，桌上的茶早已凉透。
\"这案子......\"包拯沉吟良久，\"该如何处置？\"
范仲淹叹了口气：\"先帝驾崩一事，朝野上下都以为是意外。若此事泄露，恐怕......\"
\"是啊，\"华千机说，\"赵无极虽然招认了毒杀老管家和二厨子的事，但那份御膳方子......\"
三人都陷入沉默。那份方子关系太大，一旦公开，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大人，\"门外传来师爷的声音，\"太后宫里来人了。\"
包拯和范仲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么晚了，太后为何派人来？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只带来了一句话：\"太后请范大人、包大人即刻入宫，就说是关于'那件事'。\"
深夜的皇宫，灯火昏黄。
太后的寝宫内，气氛凝重。
\"诸位不必猜测了，\"太后开门见山，\"赵无极的事，哀家都知道了。\"
包拯行礼道：\"不知太后......\"
\"二十年前的事，\"太后打断他，\"哀家一直都知道。\"
众人大惊。
\"先帝驾崩前，早有人警告过哀家会有人在膳食上动手脚。\"太后说，\"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为何......\"范仲淹欲言又止。
\"为何不彻查？\"太后苦笑，\"当时朝局动荡，若再添这么一桩大案，只怕天下更难安定。况且......\"
她看了华千机一眼：\"令尊当年也是这么劝的。\"
\"家父？\"华千机一愣。
\"不错，\"太后说，\"令尊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他第一个发现了先帝中毒的迹象。但他建议暂时隐瞒此事，以免朝局动荡。\"
原来如此！难怪父亲临终前要他一定要去太医院，原来是早有安排。
\"那现在......\"包拯问。
\"该查的还是要查，\"太后说，\"不过要细细查来。这二十年，朝中肯定还有余孽。赵无极既然落网，就顺藤摸瓜查下去。但要秘密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臣明白。\"包拯说。
\"华医者，\"太后又道，\"你在太医院也要多加留意。当年那些人敢在御膳上动手脚，说不定太医院里也有他们的人。\"
华千机躬身应下。
离开皇宫时，夜色已深。
\"范大人，\"华千机突然问，\"当年父亲可曾和您提起过这事？\"
\"说起来......\"范仲淹回忆道，\"他倒是留下一句话：'食医之道，不仅医人，更要医心。'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
华千机若有所思：父亲这是要他通过太医院查出当年的真相啊！
回到住处，华千机翻开父亲留下的医书。在烛光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注意的细节：某些字的写法异常，某些注解若有所指......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这些年，父亲一直在暗中收集线索。而这些线索，就藏在这些医案中......\"
开封府后堂，华千机正在整理这起案件的卷宗。
\"大人，\"他问正在沉思的包拯，\"此案该如何定性？\"
\"难啊，\"包拯叹息道，\"表面上看是一起简单的谋财害命案，可背后牵扯的......\"
确实，虽然抓住了真凶，但那个惊人的秘密却让两人都感到棘手。先帝驾崩一案如果重提，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赵无极怎么说？\"
\"什么都不肯说了，\"包拯道，\"而且......\"
\"而且什么？\"
\"今早我去牢里提审，发现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华千机心中一惊：\"这么说，是有人要灭口？\"
包拯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天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范、范大人来了！\"
范仲淹匆匆走进后堂，脸色凝重：\"包大人，华医者，案情如何了？\"
包拯和华千机对视一眼，知道不能隐瞒。
\"已经水落石出，\"包拯说，\"是御膳房的赵主管所为。他为了夺回一张方子，杀害了知情的老管家和厨子。\"
\"方子？\"范仲淹露出思索的神色，\"可是那张......\"
他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
\"范大人知道些什么？\"包拯问。
范仲淹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先帝驾崩那天，老夫曾在宫中。当时总觉得有些蹊跷，后来查访才知道，御膳房里可能藏有一个秘密......\"
\"所以范大人一直在暗中调查？\"
\"正是。这些年来，我派人秘密打探，终于在前几日有了眉目。没想到......\"
华千机问：\"那方子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火里烧掉了，\"范仲淹说，\"不过，这或许是好事。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包拯捻须沉思：\"范大人的意思是......\"
\"是啊，\"范仲淹说，\"若这案子重提，不知要牵扯出多少人。现在太后垂帘听政，朝廷内外都不太平。若再添一把火......\"
三人都沉默了。良久，包拯才说：\"那就按谋财害命定案吧。赵无极已死，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是......\"华千机还想说什么。
\"华医者，\"范仲淹打断他，\"有些事，知道真相不如保持沉默。这个道理，你慢慢会明白的。\"
华千机看着两位老成谋国的大臣，突然明白了什么。
作为医者，他一向追求真相。可有些真相，或许真的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华医者，\"一个内侍快步走来，\"太后宣你入宫！\"
包拯和范仲淹的脸色同时一变。
\"不必担心，\"华千机微微一笑，\"太后只是近日不适，让我去调理一下。\"
走出开封府，华千机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他知道，这个案子的背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但现在，还不是揭开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