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上官府的寿宴可谓是盛况空前,仅是到场的宾客就有百余位,上官府后园便设有十余席,上菜端酒的丫头小厮人头攒动,忙得不可开交,但依旧井然有序。
正午时分,宴席开宴之际,楚越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了那只“拦路虎”慕容铭。
她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柄出自宫廷铸剑大师之手,且伴随自己多年的配剑墨池。
上官府后园是一块极为宽敞的空地,园中有一高台,当初乃是为了观赏戏曲而搭建的。
今日,台上的那一席是老祖宗上官烛明与其几个孙辈,就连两个早已出嫁的姑小姐也位列其中。
高台上,席中,有老祖宗上官烛明、当朝礼部尚书三房上官泠、掌管上官氏大部分商行产业的二房上官涟、四房姑小姐当朝吏部侍郎夫人上官沛、五房上官涯仍旧赋闲在家,还有前年丧夫后便回到了娘家的六房姑小姐上官湖。
而高台之下,十数席前方还另外预留了一大片的空地,听闻这个是应了七姑娘的要求。
台下,面对高台中央的那一席,赫然坐着永安王世子殿下,裴嗣。
此时,众人谈笑风生间,有一袭流袖红衣,持剑从天而降。
落地后,她躬身轻轻一拂,笑道:“楚越恭祝老祖宗大寿,望老祖宗一世常乐安康,谨以此献上一支剑舞,献丑了!”
说罢,只见她将墨池剑鞘轻轻拔出,左手一旋,抛掷到了左边回廊旁的沙地之上,顿时之间惊飞了两只停留树上枝头的飞鸟。
随即右脚脚尖借力触地一点,悬空而停。
众人纷纷仰着头,估计是时值正午时分,阳光有些许刺眼,都抬起手遮挡着。
高坐上方的上官烛明更是满脸难以掩饰的开怀。
南阳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听闻那位上官七姑娘多年来从不沾染家族产业,反倒是喜好兵戈,尤其是一身轻功尤为了得,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半空之中,上官楚越以剑指天,抬臂而旋,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艳玫瑰,明艳且热烈。紧接着是几个猝不及防的后空翻,随即便只见她瞬间以剑拄地,倒立于众人眼前,衣袂飘飘,宛若仙人下凡。
她以剑借力,再一个翻身,双脚落地后,将墨池剑横放于身前,左手双指抹过剑身,随即剑尖直刺向前,接下来又是一番让在座众人眼花缭乱的剑招剑势。
最后,她再次悬停于半空之中,从大袖中取出一个横轴,用剑尖穿过系在横轴之上的红线,横轴随即在空中展开,上书: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纷纷举杯站立,同声道:“恭祝上官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估计是楚越落地时恰好被一颗石子给绊了一下,踩不平衡,一个身形摇晃,眼看着快要跌倒,在座众人都焦急万分,尤其是慕容铭,连忙抬起脚恨不得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扶住她。
但是,他晚了那人一步,真的是一步。
只见那人双手按住桌角,然后一个前空翻,跃到了楚越的身后,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在座众人纷纷深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唯独慕容铭在心中忿忿不平,刚刚的那场剑舞,他如痴如醉,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她面前大拍马屁混脸熟,到头来,却仅仅差了一步。
上官楚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有些失神,等到她觉得脸上有些许滚烫之后才回过神来,连忙站直身子,那人也松开了手。
她与他,都没有说话,脸颊通红,耳朵发热的她甚至还抬脚一个转身便离开了这个“车祸”现场,当然不忘到回廊边上拔出墨池的剑鞘,随后径直狂奔回房。
她心想,这算不算是,“一日英名一跤丧”?想着,她捂着脸颊嘟囔了一句:都怪那颗不识大体的石头!
见楚越抬起裙脚便径直头也不回地溜了,上官老祖宗坐在席上尴尬一笑,对着台下仍旧站立在原地的那人轻声道:“老夫府上的这位七丫头向来脸皮子薄,还请殿下见谅。”
是的,正是英雄救美的世子殿下裴嗣,他方才甚至在想,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当日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扶了你一把,正想着,便听到了上官烛明的话语。
于是他连忙拱手道:“老祖宗不必在意,上官姑娘这般率真的性子,挺好的。”
他的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传到在座众人的耳中,各有不同的看法......
比如,三房上官泠与上官楚尧这对父子,对于这句话,忧思渐重;再比如,慕容家三少慕容铭,则生怕这位世子殿下哪一天真成了自己的情敌!
宴席再次进行,期间,三少慕容楚华走到裴嗣身后,轻声道:“殿下,有些关于寿宴的礼单事宜在下要与您确认一下。”
二人走到回廊拐角无人处,上官楚华一改其温文尔雅的书生风范,摊开双手沉声道:“殿下今天堂而皇之地过来府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你考虑过后果吗?”
裴嗣却双手插袖,望着她方才离去的方向,嘴里淡然道:“不过是一次无奈之举和几句无心之语罢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说罢,他停了下来。
片刻后,才重新拉低声音说道:“席中,我那位三叔今日很显然是以朝廷礼部尚书的身份前来府中的,你此话一出,他们难免会有所戒备。再说,如今我也不知道你的话到底是何意了,但是......我不想让楚越牵扯进来。”上官楚华深呼一口气,沉声道。
裴嗣收回视线,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上官楚华,笑道:“你放心,我当然考虑过后果,但是他们目前可以辗转腾挪的地方太限制了,无妨!”
他有意无意忽略了上官楚华最后的那句话。
七姑娘的闺房。
白露没有跟着小姐前去宴席,见她捂着脸红着耳朵跑了回来,她忍不住笑着走上前问道:“小姐,您该不会真的有意中人了吧?”
楚越放下双手,瞪眼道:“什么意中人,没有,不过是出了丑罢了!”
她的心中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刚才心跳如此之快?
但自己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虽然早已听闻这位世子殿下的一些奇闻轶事,哪怕两座府邸只是相隔几条街,但那个南阳国独一份的世子殿下,终究距离自己太过遥远。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