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丁白和袁燃灵说不上多熟。
也就妖山禁地相处过一段时间,赠她丹药,也是觉得她和张经维都是可交之人,随手而为,后来在北朝再见,虽然从袁燃灵眼中看到了什么,心里面也没在意。
卷入空间裂隙前,袁燃灵突然冲过来的身影,这才让在他记忆中深深刻下了一道印记。
一个女人,不顾生死闯进险境,意味着什么?
丁白不是傻子,他学的就是社会心理学,看不出才是怪事。
他一直以为如今心里面只有曾小黎一个人,别的女人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离开熟悉的世界之后,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回家路越来越迷茫,他的内心就越发动摇起来。
听到袁燃灵突然要嫁人后,自己会得如此烦闷,甚至有些难过。
这种情绪让他很不舒服,很不喜欢,感觉对不起曾小黎!
或者不是因为认识的女人要嫁人,而是因为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
丁白这样安慰自己,随后想到了某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袁燃灵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遇上的“老熟人”,明明自己才是她应该视为亲人的人,突然变成大陵国镇西王嫡六女赐婚七皇子,这算怎么回事?
他当然应该烦躁。
是的,就是这样。
起码袁燃灵也应该和自己见面之后,才能决定,不然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道。
深宫的夜风凉飕飕的,身后大殿喧闹如故。
有人来到他身后,这人脚步很轻,走路时习惯脚尖先落地,然后轻轻放下后跟,就像猫一样,不容易发出声音。
丁白没动,身体却做好了准备。
“你是丁君?”
那人轻声问,他的嗓音有些尖细,应该是宫里的。
见鬼的世界!
丁白暗了骂了一句,说道:“你是……”
“咱家姓李,膳点中官,燃小……呃,燃准王妃要咱家给丁君带句话,事不可违,有缘再见。”
小太监轻声说道。
“燃小姐怎么进的宫?她真是镇西王嫡女?”丁白这才转身,“难道给皇子赐婚,皇家不派人调查?”
李中宫有些紧张,看了看左右,说道:“具体情况咱家也不清楚,只不过燃小姐几个月前就进了皇宫,当时进宫还是去的御医院,七皇子亲自安排人照顾了她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此后一直跟在萧妃身边。”
显然宫里的近侍知道一些事情,也知道这个皇子妃来历不明,那个镇西王就是拿来背锅的。
“我能见见她吗?”丁白问道。
“小的没那本事,不过,宴会之后,燃小姐应该会接回镇西王府,在京中王府住上一段时间,直到大婚。”
李中宫接受了青田霖的贿赂,很策略的提醒了丁白。
一个戍边王爷在京城的王府不难打听,丁白用不着拉着李中官继续求证。
承恩节御宴年年举办,就是一个高端人士的见面局。
各大家族也没真把御宴当回事,毕竟这个世界皇家并不掌握绝对权力,从地位上说,背后有九大势力当靠山的家族与他们地位平等,唯一区别就是家族不具备执行国家律法的权利,却有凌驾国家律法之上的自由。
酒宴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丁白也没回大殿,在冷风里吹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散场,始终也没等到袁燃灵出来。
……
第二天一大早,丁白就从青田霖那里打听到镇西王府位置,让青田家派了辆悬游舟送他过去。
镇西王府就在皇城根下,城东地界,这也是大陵城完全由皇族掌控的地盘。
递了拜帖,原本看起来和蔼的老门房,瞟了眼帖子上青田族徽印,神色一下冷了下来,淡淡回了句:“王爷没空,今不见客。”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多见,皇族虽说地位略高于各族,也到不了藐视程度,毕竟大家各有靠山,相互间生意往来密切,只要上界靠山没有真正撕破脸,双方尽可能会保持平等相交状态。
一个门房万万不敢对家族派来的人摆谱的。
丁白用盲杖轻轻叩击台阶条石,平静的说道:“王爷不在,我就见六小姐。”
老门房怒了,开始挽衣袖,嘴上骂骂咧咧:“六小姐是你想见就见!”
这也是个老修士,凝丹境,跨过了贱民门槛,他这境界,年纪,搁青云大陆地位也仅仅比贱民高上一丁点,在贵族豪阀眼里,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
所以丁白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阶级观念并不认同,但不妨碍他打狗。
绿光一闪。
老门房脸上就多了条血淋淋的印子。
显然被盲杖抽懵了,捂着脸,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
丁白向前走了一步,手里盲杖再次抬起。
老门房这才清醒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拜帖:“我这就去请王爷。”
说着话,扭头就跑,生怕跑慢了,再让别人来上一下。
丁白跨过门槛,拉来一张板凳坐下,跷腿等着门房回来。
这一等时间可不短。
以老门房的脚力,跑趟皇宫来回都绰绰有余,京城王府本来就是戍边王爷入京述职的临时居所,歇山转角、重檐重拱、绘画藻井、朱门红窗等,这些元素都有,门楼飞檐凌空,双龙滚脊,铁马刀铃,门上貔貅衔环也全,规模也就五六进庄院,比不上青田老宅占地宽广,去这么久,明显有别的想法。
果不其然,门房没等回来,等来了四五辆悬游舟队。
十数名锦衣带刀侍卫跳下来,将王府大门围了起来。
然后四名侍卫簇拥着一个人过来,冷冷看着丁白。
老门房这才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七殿下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去请王爷出来。”
刚转身,丁白突然伸直一条腿,拦住了他:“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家王爷半天不见人,这会儿有空了?”
不等老门房开口,七皇子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来见王叔,岂容你这卑贱小人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