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露出惊愕的神情,“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正面解释,林向安反问道。
“对于你父母的死,这些年,你可有疑问的地方?”
要说没有疑惑的地方,是不可能的。
他曾无数次想起母亲离开前的话,她说回去看看爹的钱从哪里来的,防止他乱来。
家里但凡值钱的都被赵二拿去赌了,一无所有了,甚至将他和娘拿去抵押,这件事之后,正如和娘心里的疑惑一样,哪里来的银子?
另外两人为何会被烧死,若是争吵的过程中,不小心点燃了,那也能逃出来?
难道母亲扔下兄弟俩,和爹同归于尽?若是这样,总有原因?
林桥点点头,将这些年深埋心底的疑团说了出来。
“当年我们去的时候,爹娘的尸体已经搬出来。
村里人虽没有明说,但言辞之间,就是这两人玉石俱焚,觉得晦气。
但我娘回去,是为了去打探我爹手里的银子,从何而来。
这几年我有找人去打探,但时隔太久,并没找到线索。”
原来林桥心底有这么多疑惑,但他从未和人提起过,也没有找其他人帮助,独自寻找着真相。
林向安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给他听。
“阿桥,我收到了师傅的来信,他告诉了我这件事的真相,事发一年后,他听到一些风声,便调查了真相。
你爹娘是被人害死的。你爹去的赌坊,是吴家开的,你们被抵押的事,吴家知道了。
之前吴家绑架我未遂,便想利用赵二,来对付我们家。
银子便是吴家指使人给的,许诺事成之后有重金。
你娘了解你爹,便回去想探个究竟,跟踪你爹的时候,被吴家的人发现了,她想去告发,但她没能逃脱。
之后被伪装成了火灾事故,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就有天河赌坊的赖老大。
我猜测村里人,可能有人见到过你爹和陌生人来往,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吴家是主动找赵二的,那么必定有人出现在村子附近,一个村子周围都是熟人,见到陌生人,定然会留心的。
事后,赵二的变化,也有可能引起了别人的关注,同时林夏枝回来了,一些人肯定会看好戏。
村子里的人就喜欢八卦,多数人会有一种心理:嫌你穷,怕你富。
没想到从林向安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林桥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自嘲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见他这样,林向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直接问出来了。
“你爹娘的死和我有关,阿桥,你怪我吗?”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林桥看着林向安的眼神,一脸坚定,平静地开口。
“向安,若是我小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怪你,怪林家。
但我不是孩子了,我明白与你无关,与林家无关,千错万错都是我爹的错。
他不该去赌,不该打我娘,不该将我和我娘抵押,不该贪婪害别人,他是我娘悲惨的源头。”
在受到他爹伤害,走投无路的时候,反而是林家收留了他们,给予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地。
如果没有林家,母子三人的命运只会更悲惨。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向安的脑袋,轻声说道。
“你没有做错事,做错事的是我爹。我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不要自责,我娘自愿选择了林家。”
没想到会被林桥的话宽慰到,或许他找林桥说这事,就是希望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的话。
理智上明白是每个人的选择,情感上却对林桥和林远理亏。
“阿桥,谢谢你。”
林向安看着远处黑暗中亮光,目光坚定,缓缓道,“二姨的仇,我们一起去报。”
“好。”
“你不要冲动冒险,我手里有底牌,不会等太久的。再加上他们屡次暗算我,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二姨的忌日快到了,到时候一起去看望她。”
现在八月中旬,距离二姨的忌日,不到两个月。
“好,阿远那边,我会找个时机再告诉他,你不用管了。”
林远和他不一样,他的记忆里,父母是爱护他的,要先告诉分开安葬的理由,不能因为害怕他受伤,而隐瞒这件事。
这些年,想必他心里也有想法。
父母死亡的真相,也不能立马告诉他,别看他听话,但极可能冲动行事。
“等事情了解了,再告诉他。”
林远是他的弟弟,若有危险,他来面对,这份仇,就由他来背负。
“我跟着你去县里,让他留在镇上家里,陪着嘉月和阿忠。”
“好,我明白。”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顶,视线看着远方,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杯一杯的喝酒,直到喝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一夜很长,又很短。
林桥靠着林向安,迷迷糊糊之中,脑海里想起了林夏枝的所有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嘴里小声喊着娘。
林向安是觉得肩膀沉,身后靠着的东西也不舒服,还听到了声音,这才睁开眼。
才发现两人在屋顶待了一晚上,幸好两人都不是爱翻身乱动的人,不然摔下去够呛了。
天色正要亮起来,看向远方,林向安愣住了。
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红色照在河面上,看起来那么壮观,这还是林向安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看到日出。
“阿桥,醒醒!”
随后林桥醒来,林向安没有说什么,而是指责远方,“快看,日出!”
黑暗终会结束,光明会降临,一定能走出各自内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