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拾完篝火后,大家陆陆续续进了帐篷。
文工团一堆是一个帐篷,大家各自摊开铺盖,整整齐齐一排。
叶宜家三人进帐篷时,只剩下靠近门的最边边有空地,其他地方都被人占满了。
众所周知,最边边漏风,也是最冷的地。
梁雪皱皱眉,看到中间有一处空地,刚走到跟前,面前就落下了一床被子。
“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给周兰兰占的。”
王红霞大大咧咧一笑,然后转身去她自己的地,搭帐篷时就占好的宝地,帐篷正中间,四周都环绕着人。
姚云也是在那边。
梁雪气得眼睛都红了,哪有人还没进来,先占地的,还一占一大堆,年年不都是先到先得吗?
叶宜家叹口气,拉她过来。
“没事,盖着被子冷不到哪去,我们仨抱紧点,这一晚上就过去了。”
她不觉得睡在人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臭脚味有什么好的。
这里,脚臭的人有点多啊。
尤其人最多的小帮派那边,酸臭味隐隐袭来,她巴不得离远点。
杨娟子也是这么想的,她洁癖还是宿舍里最重的。
那边王红霞大嗓门传来:“我就看那个明薇薇不顺眼,她从头到尾都坐在傅团旁边,什么意思啊,这不是故意挑衅云子。”
“就是,故意让云姐生气。”
“但她肯定没成功,我可是看到傅团偷看了云姐好几眼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来。
梁雪聚精会神转过头听着,气又上来了,为什么大家就认定傅团喜欢姚云呢,姚云,她也一句不反驳吗?
这时,坐在中心的姚云浅浅摇了摇头,梁雪眼睛一亮。
她开口却是:“我真不生气,清远为人大家都知道。”
怎么可能被随意勾到手。
梁雪瞪起眼睛。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反驳但也不直接承认,而是引导别人替她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那边王红霞嬉笑着:“我们青松,男有傅清远,女有姚云,简直天造地设。”
两个最优秀的人互相喜欢,太般配了有没有。
姚云也害羞抿起嘴一笑,然后打了她一下:“不要瞎说。”
她看着周围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心底浮现起隐隐的得意。
三年前还是被特招进来的贫困扶持生,三年后,她是整个青松文工团的支柱,是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觉得,都做到这个位置了,嫁的人不是最好的,那等于毫无意义。
旁边,王红霞已经脱外套只剩一件打底钻进了被窝里,不住念叨:“真冷啊真冷啊,幸好我妈弹了新棉花被子,太暄软了。”
她余光瞥到旁边姚云蓝的发旧的被子,看起来很薄。
“云子,你这不冷吗,要不要盖我的。”
姚云唇角一下子平了下去,淡淡道:“不用了,我不冷。”
她衣服也没脱就缩进了棉被里,捏着发虚的棉花出神。
旁边人还在追问:“你不脱外套吗,肯定是冷吧,而且这走了一天一身灰,沾被子上怎么办。”
姚云闭着眼咬了咬牙,慢慢从被子里脱下了外套,然后将它扔在旁边。
“刚刚忘了,快睡吧。”
“我真不冷。”
被子里的姚云叹口气,她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工资,不像王红霞这种姑娘一样可以全给自己花用了。
她要寄钱回去贴补家用,还有两个弟弟上学学费,姐姐妹妹嫁妆,全家六口人都等着她的钱。
导致她工作三年,愣是一点钱没攒下。
姚云咬着唇看了眼旁边已经打起呼来,穿了一身羊毛绒打底的王红霞,明显新买的衣服,看起来就暖和。
而她还是三年前刚入团时攒钱买的旧棉衣,洗得都褪成白色。
凭什么,这么蠢笨的人,生下来就比她过得好。
被子薄得她瑟瑟发抖,姚云又慢慢伸手拽过脱下来的棉袄,盖在了被子上。
慢慢,劳累了一天的大家都睡熟了起来。
叶宜家起了尿意,拿起枕头旁的手电筒,探手探脚走出帐篷,朝搭建的临时厕所走去。
只是一出帐篷,她就冻得打了个颤。
怎么这么冷,老天爷,祈祷那个临时厕所不要太脏。
所谓临时厕所,就是几根木杆,外面挂了层塑料布,被风吹得呼呼的。
叶宜家刚踏进去,就退了出来。
我嘞个去。
感情就是挖了个坑,上面摆个木板让人蹲。
至于坑里,看见的那一眼她可能要用一生来治愈。
叶宜家犹豫了下,她不是娇气,可以受冻可以爬十公里受累,但这个厕所她就是不想下脚。
不对,是没有地方下脚。
木板上也不太干净。
尿意更加汹涌了,叶宜家咬咬牙,探头看了眼四下无人的林子,拿着手电筒就悄咪咪走了过去。
天色黑暗,林子不时几声瘆人的鸟叫声。
她没敢走进去太远,刚找了棵树,下一秒,一道手电筒光就打在她身上。
“什么人!”
“啊——”
叶宜家被吓得惊呼出声,下一瞬,就被捂住了嘴。
她惊惶转头,就对上了男人冷峻面容。
一看是叶宜家,傅清远愣了愣,随即放开了手,退后几步。
“你为什么大晚上来这,不知道晚上不能出帐篷区的吗?”
对面,被吓了一通还没歇下气,接着又被训的叶宜家一下子就炸毛了。
“我来这干嘛,我上厕所怎么了。”
“你白天凶我,大晚上还来吓人呜呜,你还捂我嘴,太过分了!”
她这两天委屈的气都攒着,一说就忍不住飚出眼泪,边红着眼控诉道。
拿手擦一把眼泪,还不忘蹭到对面大猪蹄子的袖子上。
你跟美女郎情妾意送水安慰,我大晚上忍着害怕上个厕所怎么你了。
傅清远不着痕迹把袖子别到后面,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我们也是要巡查安全,别哭了,我这不是没弄疼你吗?”
“对了,帐篷区不是搭建了厕所吗?”
说到厕所,叶宜家又难受起来。
她红着脸嗫嚅一下:“那个有点太脏了,傅清远,你能帮我——放一下风吗?”
傅清远一愣,什么,放什么风。
“你去远点的地方,既要听不到我这边任何声音,又要能帮我观察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