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回城中心,她心神紧绷不敢放松。
刚才兵机房那场爆裂足以惊动更大范围人马,怕是殿帅府接下来要严防死守。
她当务之急:先把文书保管好,再想法救云昭等人出偏殿。
她扯下一截衣摆,擦去额角汗:“差点把命也丢那儿。”
不由苦笑:这情形真有几分黑色荒诞。
明明她只是个“外来者”,却背负重任抢救王府、保住国家。
但心里那份决绝,也像火一样在燃。
翻过街角,她来到一处废旧马棚暂避。
确认四下无人,放松紧绷神经,检查怀里卷宗。
一页页翻看,越看越觉得其中藏着惊天阴谋——崔国公调配私兵数千,又与某内廷宦官签署大量“供奉”。
还有假太后手令印章的一份图纸说明,赫然提到何时偷出御印、如何仿造。
她恍然:果然是宫里的某个宦官,替崔国公打通关系,再在太后病中做手脚。
难怪太后毫无理性,还将云昭等人关押。
并不是毒的一时效力,而是谎言、恐吓与假诏齐飞,让她被架空。
慕熙雪压抑住想法,合上卷宗。
倦意涌上来,却不敢休息。
得尽快设法回宫,找机会面见太后或小皇帝,让这证据浮出水面。
既然殿帅府已如此疯狂,崔国公又煽风点火,若再拖延,恐怕云昭他们没命见明日晨曦。
她咬牙强提精神,擦拭短剑上的焦渍,然后双腿微蹲,像在给弹匣上膛似的,为下一场恶战热身。
心里暗笑:什么时候学了这群“傻劲”般的作战?从前只想活得自由潇洒,但遇到云昭他们后,这条命似乎也不再只为自己。
“唔……依现况看,还得回宫找那宦官对质。”
她伸展下肩臂,低声自语:“只希望还能救下那群家伙吧。”
黑夜深沉,街道死寂。
她一手托着那装卷宗的布包,一手抚剑,把心里那丝疲惫悄然压下。
下一步——
去宫里,对峙那宦官;
拿下崔国公阴谋证据;
再解开太后身上的所有束缚,让她恢复神智……
之后,云昭等人或有救。
她翻身跃上斜巷的屋顶,俯瞰皇都,火光在远方忽明忽暗。
夜风刺骨,卷着硝烟的腥味。
一切像极了乱世开端,危机四伏,胜负难料。
她眯起眼,嘴角微牵:“真刺激。
看来又要当个夜半刺客了。”
收起那份自嘲,她半蹲蓄力,朝宫墙方向疾驰而去。
没人知道,这夜将如何终结。
也许等天亮时,黎曜国会彻底易手;也许真能翻盘,把崔国公和宦官送上刑台。
一切尚是未知。
最后,她在高墙一跃的瞬间,忽闻远处几声急促蹄响,好似又有大队人马进城。
借着朦胧月光,她能瞧见那队伍全副武装,直奔皇宫。
她心一紧,忽然脑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若他们是殿帅府派来增援,宫内那场风暴会更凶险。
抱紧怀里文书,她狠狠咬住牙,暗想:
“来吧,谁怕谁。我慕熙雪活了三千年,可不会折在你们手里。”
嘶——
夜风呼啸,像放大的子弹声。
她轻轻拍了拍腰间短剑,仿佛给它加满火力,眼神里燃起野火。
下一秒,她纵身跃下房顶,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那漫天火光照映下,皇都的方向看上去宛如裂开的地狱。
宫城里,火光还未散去,乱兵与侍卫的厮杀远远未停。
一路上,她时而借走廊阴影穿行,时而躲过来回巡逻的侍卫,只为尽快潜回那座“内殿”。
只是这一次,她特意留意另一条消息:殿帅府要“押送”的那名“要犯”。
那真的是道士吗?
她隐约记得,前不久从殿帅府士兵口中听到“要犯被关得半死”,而且副统领吩咐要尽快送走。
结合她查出的卷宗信息……
她心跳越发紊乱:莫非其实那个要犯,是“真太后”?
想想也合理。
她给太后服下七死九生丸后,太后本该迅速好转,可现在宫里出现了一个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甚至看似被宦官操纵的“假太后”。
那么,真正的太后很可能被那贵公公下了暗手,连夜交给殿帅府看管。
再让某个擅易容之人——乔装成“太后”,借此彻底控制朝堂。
慕熙雪脑中千思百转,脚步却没停。
一步又一步,踩过灰暗的石板地,一股焦臭味随风飘来,让人几欲作呕。
她轻巧跃上一处角楼檐下,微微探头。
前方竟有十多名黑衣甲士押着一辆囚车,正欲从昭平门穿过宫墙外的夹道。
囚车与她之前“夜闯殿帅府”时听见的描述相似:大锁封死,厚重木栏上蒙着一层旧布帘。
那几个甲士神色紧张,不时扯开布帘缝隙往里瞄,像害怕里面的人挣扎。
“原来就在这里……”
慕熙雪眯了眯眼,深吸口气。
她快步贴墙,借助夜色掩护,悄然绕到那夹道高处。
果然看见囚车里,锁着一名被蒙了面、发丝散乱的女子。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身材、气度……似有一种自带的华贵感。
她心底几乎笃定:那就是“真太后”。
“可恶,居然真的把太后当囚犯送出城?”
慕熙雪轻咬牙关,想到那假太后在宫里摆布云昭等人,一股冷意更是涌上心头。
数名甲士正在押送囚车,嘴里还嘀咕:
“快点,副统领说了,今夜必须赶出城门,免得夜长梦多。”
“唉,这位娘娘还真是命大,要不是贵公公说要‘留口气’,我们早省事了……”
“行了,别吵,赶紧走。”
他们加快脚步,却没料到前方拐角处,赫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慕熙雪收敛内息,单手握剑立在那儿,冷冷盯住他们。
“什么人?!”
为首一名甲士猛喝,拔刀在手。
其他人也瞬间戒备,紧紧围住那囚车。
慕熙雪没有多言,只往囚车方向扬了下下巴:“放下车子,你们可以滚。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口气不小!”
那甲士大吼一声,挥刀便上。
只是刀锋尚未劈到慕熙雪身前,她脚下已猛然一踩,身形侧闪入黑暗,快如疾风。
几道寒光连闪,刀刀致命,却在她身旁擦过,没能碰到衣角。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