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文安见尤立安没有反应,脸色难看,沉声喊道:“二弟!”
尤立安没有反应。
“二弟!”尤文安声音加重。
尤立安没有反应。
“二弟!你在等什么?”尤文安生了怒。
尤立安依旧没有反应。
尤文安急了,大步上前,自以为看透尤立安的心思,伸手搭向肩膀准备推,“二弟你糊涂了!”
谁知,仅是刚搭,劲还未用,尤立安便往前栽去。
“砰”的一声,来回踩踏的红毯溅起若有若无的尘土。
尤文安带领众人傻了眼。
“二弟!二弟!”尤文安急切去翻尤立安。
可翻过来的一瞬,尤文安惊恐万分的摔了个屁股蹲。
不止是尤文安,其他富家子弟纷纷变了脸色。
一张张震惊、惊诧,诸位情绪变幻的脸上只有张开的嘴,没有出声的嘴。
众人所见,被翻过来的尤立安,五官狰狞,双目瞪大眼眶凸出,嘴巴张的能塞鹅蛋,鼻孔不停地流出血液,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便染湿了他脑袋下的红毯。
一时竟分不清是血的颜色还是红毯本身的颜色。
“二弟啊……”直到尤文安回过神,哭声震天,富家子弟也才回过神。
但这并不包括苏梨和死死盯住杨玉郎的陵珑和眼神躲闪,恨不得找地钻进去的杨玉郎。
“蹦……”绳子崩断的声音在此刻异常突兀。
众人下意识的看去。
陵珑缓缓起身,从桌上下来。
脚落地的瞬间因为伤重造成的脚下虚软险些摔在地上。
她撑住桌边,缓了又缓。
苏梨收回手,垂下的双眸看着脑袋迈进土里的杨玉郎,眼中闪过意味不明。
陵珑深吸一口气,迈动步子。
她走的不稳,在咬牙坚持。
步伐踉跄间,尤文安不知想到什么疾冲上前,一把扣住陵珑手腕,指甲陷入肉里,轻薄的衣服见了血。
尤文安疾声厉色,“是你杀了我弟弟!”
陵珑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声音不急不缓,“你弟弟该死!你也一样!”
“你……!”
陵珑收回视线,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挥开尤文安,走向杨玉郎。
杨玉郎身前,陵珑居高临下的凝视他,不语。
杨玉郎头埋得更低。
陵珑移动视线,看向他完好无恙的双手,惨然一笑,随即蹲下身子,摸向他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脸,说:“你是我的玉郎么?”
杨玉郎不语,脑袋一歪,躲开她冰凉的指尖。
陵珑眼中盛满痛心,“玉郎不识得他的妻,可他的妻却识得夫,哪怕化作飞灰也识得啊。”
杨玉郎紧咬牙关,在挣扎。
陵珑静静地凝着他,那双发红的眼眸闪过往日种种。
她是无忧无虑的鲛人族公主,是父兄捧在掌心的明珠。
鲛人不少,但并不是所有鲛人都能落泪成珠。
哪怕能落,珠也会不同。
她和别人落下的珠不同,是几千年难遇的泪海珠。
所以,她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下一任鲛人族王。
那天,她偷偷跑到浅海,想要见识一下族人口中的人是何样。
夜色之下,陵珑见到族人口中的凡人。
也见到凶残一幕。
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海盗,杀人夺财。
彼时,杨玉郎便在船上。
海盗凶残,陵珑自小在善良的环境中长大。
她出了手,渔船掀翻,海盗溺死,船上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海水推到岸边活了下来。
其中,便有杨玉郎。
陵珑没有多留,她没忘鲛人王说的不可露于凡人眼中。
她摆尾离去,杨玉郎眼前模糊以为在做梦。
陵珑没把这当回事,谁也没说。
直到有一天。
她随兄长上了岸。
是鲛人王寿诞将近,海中宝贝甚多,但对于他们没有太过新奇的东西。
两兄妹合计,来人间选个出彩的礼物让鲛人王开心。
礼物选好,在回去的路上,陵江突然感觉到族人召唤,是遇险。
陵珑说要和陵江一起去。
陵江却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还小,这种杀戮之事太过污眼,你带着礼物先回去,稍后我去找你。”
陵江疼她,陵珑清楚。
海边不远,她听了话。
可就在到达海边时,一群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盯上了她。
她人美,看上去便好欺。
浪荡公子哪里会放过她?
陵珑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一时犹豫该不该出手。
若是出手暴露自己鲛人身份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期间,杨玉郎闯到她面前。
明明,他很害怕,垂下的双手都带着颤抖,连呼吸都急了又急。
可他还是鼓足勇气挡在陵珑面前。
最后,在报官的恐吓中,浪荡公子没意思的走开,杨玉郎顿时后怕的拍着胸膛。
又见陵珑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着:“让姑娘见笑了。”
那时的陵珑发现,他与别人不同。
思绪回转,陵珑声音虚无缥缈,“玉郎,我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算计我的?”
杨玉郎装不下去。
他紧抿着唇轻声说:“珑儿对不起。”
陵珑笑了,“原来你承认了。”
“什么?”杨玉郎下意识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陵珑目光直直的盯向他,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你骗了我。”
杨玉郎急切的想要解释,“珑儿我、我……”他磕磕巴巴,不知道该从哪解释,“珑儿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我是被逼的啊!”
他磕巴出结果。
陵珑盯向他的手指,嘲讽道:“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我……”杨玉郎自知理亏,再次哑口。
陵珑眼中闪过挣扎,闪过抉择,最终归于平静,她望向大海的方向,轻声呢喃,回忆曾经,“我的丈夫他胆小懦弱,但他愿鼓足勇气救我。”
“他什么都不懂,羞涩纯情,连牵我的手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