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裴白都会去那片被收购得只剩几人坚守着不离开的小破城区,不做些什么,就是来巡一巡,看一看。
小混混们总会在转角和他不期而遇,或是嘲笑,或是忽然在背后推他一把,把他推进泥土地上。
“哈哈哈……”
他们嚣张地从趴在地上的裴白身边跑过,偶有一两个人会不小心踩到他的手指。
这时他们会停下来,一脸得意和挑衅地说一句:“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107和裴白看得出,他们就是故意的,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们做事又很有分寸,除了这些戏弄外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可以说是有组织,有目的,不会因小失大。
经这几日的细心观察,裴白也发现一些问题。
这些人住在除了吃和睡,就是在这片区域游荡。他们不曾出去工作,但却能吃得很好。
而且断水断电的情况下,他们也有办法弄来水电用。
这明显就很不对劲。
裴白私下找人去查这群混混,发现这群混混的家庭水平都差,平日里一大家子凑凑能拿出十来万就是极限。
这样子的家庭不可以买得了这里的房子,更不可能在不工作的情况下吃好喝好。
那他们买房子的钱是从哪来的?他们平日里吃喝玩乐的玩哪来的?
所以裴白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了他们的房子是否真的在他们名下,顺便让在银行的朋友暗地里查了一下他们买房前时用的银行卡,银行卡内近几年的流水。
“房子是记在他们名下,他们买房前有一笔巨款流入。”
灯光下,裴白看着手中的资料,陷入了深思。
一张脸宛若刀刻,神色晦暗不明,像极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裴白从这些资料就可以肯定他们背后有高人给他们支招,只为了整垮裴氏这个投资。
但是,他怎么查也查不到背后之人,给他们打钱的账户不仅分散,而且在打过钱后统一被注销了。
他的那位朋友查过那些被注销的银行卡里的那笔转帐,发现那笔账过了好几张卡洗过,要找到最初打出这笔钱的人,很难。
“对方是匹经验老道的狡猾狐狸,藏头露尾的,你想捉到他很难。”朋友评价道。
裴白道:“我知道,但总该试上一试。”
朋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这个项目是裴氏在做,那有没有可能是对家在搞鬼?
商品竞争,你不利就是对我有利。”
裴白思索道:“很有可能,正好在瀚海里边我有认识的,我去探探他口风。”
“那助你能成功。”
朋友敬了他一杯道,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还有下次,你要喝茶就别约我喝酒,一点也不过瘾。”
“那不是跟你在一块我才敢这样。”裴白淡笑一声,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裴白回去后联系了那位认识的瀚海集团高层。
他是在一个机场偶然间救了对方被异物卡住的女儿,后攀谈间知道了他是瀚海集团的一个高管。
想着他们以后应该会有所交集,所以这些年一直保持联系,逢年过节互相送些小礼品什么的。
所以现在裴白一约他,他就出来了。
两人开始聊了些日常琐事,后又谈到工作,话题一下子打开了。
对方能力还算优秀,在工作上却备受上司排挤,让他十分苦恼。
裴白趁机灌醉了他。
灌醉他后裴白隐秘打探,问他知不知道瀚海集团造成裴氏的这个项目一直无法开展的事。
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倒不是对方的嘴有多严,而是对方真的一无所知。还发誓这些混混绝对不是他们派去的,他们想不出这么阴损的招。
“会不会是裴氏内部人员搞的鬼?
我记得裴氏里不仅分嫡庶,还有好几个派系。平日里他们明争暗斗给对方使绊子,为达目的不惜损坏公司的利益这种事他们也做过。”
吴立君打了酒嗝,满脸潮红,眼神迷离的嘲讽道:“我肯定,就是那群姓裴的自己搞的。”
若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这一番话让裴白陷入了沉思。
前世裴洛失踪后,姓裴的那群人为了能坐上那个当家人的位置竞争得很激烈。最后有人残了,有人疯了,还有死了。
最是利益动人心。
但是,现在以他这个小小职员身份,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只要和下边的人说一声,他就立马就得卷铺盖走人。
回到家,裴白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连衣服都不想换。
他发信息给豫长宁,“在干嘛?”
豫长宁马上回:“看法典。”
“……”
裴白发送道:“林业的案子都了结了,你还看这玩意儿干嘛?它又不能让你翻案。”
豫长宁平静道:“多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知道了犯法有罪的最低门槛是什么,免得以后一不小心就越过了。”
他在这些上面吃过亏,他想杜绝这种情况。
裴白点了点头,“挺好的,我听说于池对法律和这些法典的书也很感兴趣,他还能完整背下整本法律法规。
你这样子也算是做到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
“什么?于池有这实力。”
豫长宁惊得坐直了身体。
裴白有些喝多了,话有些多,不吝称赞道:“其实我也不得不承认,于池在某些方面算得上是天才,比我厉害多了。”
“裴白,你没事吧?”
豫长宁明显感觉到此刻的裴白有些不对劲,推测问:“心情不好?是工作上被老板刁难了?”
他听他说过,以前他是校医,最后才转行。
他在陌生的领域从零开始摸索,很是辛苦吧。
“还行,我能挺得住。我给你的U盘,你什么时候公布上边的内容?”裴白重新振作问。
豫长宁严肃道:“现在我找不到好的时机,要再等等。”
“随便你,反正东西给你了就随你处理。”裴白把手放在隐隐有些发疼额头上轻轻揉着。
豫长宁问:“工作上的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可以帮你。”
毕竟他学的就是这个。
裴白摇头道:“不用了,你帮不了我。下了。”
他只想找个不怎么熟的人聊一下,发泄一下,却没有打算要和别人分享心声的意思。
将脆弱公布于众,那不会得到尊重和怜悯,只会让人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