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看向刘唐沉声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从中择其青壮,使他们忠其心,炼其体。”
“简单来说,就是在东京城中培养死士,我想就以刘唐兄弟的阅历来说,此事应该不陌生。”
“再以刘唐兄弟你的经历与本事而言,此事也应当不难。”
说完,便淡然的喝着茶水。
“死........死士?”
这一刻,刘唐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且不说这是诛九族的事情,反正他就独自一人,无论九族还是三族也都一样。
但光是这么大个事情,又怎么可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到呢,东京可是有百万人呢。
此时刘唐的脑海中,仿佛都已经停止了思考,不知刚才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而另外一旁负责倒酒的时迁,也是惊得差点连酒壶都掉了。
合着曹军师所计划的,竟然是这种泼天大事。
这........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这种事情也敢想?
曹军师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啊。
“哈哈哈.......”
看着如此惊讶的二人,司马懿不禁放下酒杯笑说道:“二位不必如此紧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来先喝杯酒放松放松。”
“其实此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你们且听我细细道来.......”
司马懿说着,便从衣兜中掏出来了一本小册子,“不过只需做到以下三点而已。”
“其一,从接触禁军底层中最不得志的那批人开始,像林教头曾经的那种情况不在少数,可先以请他们训练家丁开始,而后.......”
“其二,将救济的流民们分为数队,想办法给他们在城内外安排些营生做,无论种田也好,还是伙计也罢,待晚间时.......”
“其三,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要给足他们目标与保障,也就是希望与钱粮.......”
司马懿将手中小册子递到刘唐手中,正声说道:“刘唐兄弟,我刚才只是说了个大概,更详细的章程步骤这册子上面都有。”
“根据这计划,再加上刘唐兄弟你随机应变的能力,我相信,你是能够做好此事的。”
刘唐暗吞一口唾沫,接过比千金还重的小册子,沉声问道:“曹军师,公明哥哥可知此事?”
司马懿摇摇头道:“不知。”
“不知?”
刘唐又是一惊,“那这事.......”
“刘唐兄弟!”
司马懿正声打断道:“这也是为了我们招安之后的保证,在那些朝堂上大员们的眼中,我们梁山泊永远都是贼寇,我们不得不谋划后路。”
“而此事公明哥哥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能知道。”
“甚至于你刘唐从今往后,除了时迁以外,你也再不能在接触梁山泊众头领中的任何一人。”
“以刘唐兄弟之高义,我相信你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对,对.......”
刘唐重重的点了点头,低声嘀咕着,是这么个道理。
此事无论告诉谁,那都是害了谁。
他刘唐闯荡江湖数十年,靠的就是心中义气。
为了梁山众兄弟们的安全,就算此事在危险,他也必须扛了。
更何况,正如刚才曹军师所言。
这种事情对于他这样的老江湖或许很难,但未必就没有下手的地方。
刘唐在深思熟虑过后,又问道:“我需要隐藏多久?”
司马懿平声应道:“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二十年,亦或是永远。”
说完又深深的看向刘唐双眼,沉声问道:“刘唐兄弟,此事你能做到吗?”
话已至此,刘唐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他向来胆子大,从来都不带怕的,再加上他做事细腻,也不担心麻烦事儿。
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早些下去见晁天王。
在看到刘唐的点头应答之后,司马懿又将目光投向一旁,还呆愣着的时迁。
轻声说道:“时迁兄弟,从今往后,你便是从中提供帮助并传递消息的人,除此之外再也无第四人知晓此事。”
时迁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必然不负重托。
这一夜,在这青楼中。
司马懿依旧睡得很好,但至少有三个人几乎是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
等司马懿准备带着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只见刘唐、时迁、杨再兴三人都肿着一双眼睛。
特别是那杨再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而此时此刻。
皇宫中,设朝于文德殿。
皇帝赵佶坐于卷帘之后的大位上,大殿之中众臣站为数列。
左侧一列以宰相蔡京为首,右侧一列宰执王黼为首。
只见台阶之上,内侍省都知梁师成用着他的公鸭嗓,大声喊道:“开始奏事。”
话音刚落,王黼便出列拱手道:“启禀官家,臣有事要奏。”
“准奏!”
卷帘之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王黼正声道:“臣要奏之事,正是关于山东梁山泊贼寇之事。”
“臣近期收到消息,说梁山一伙虽是贼寇,却又不同于其他贼寇那般........”
一旁的蔡京闻言,已然半眯着眼睛。
深邃的眼神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王黼继续说道:“这梁山泊中的大旗上,书有替天行道,山中又设有忠义堂。”
“他们向来不敢侵占州府,不敢扰害良民,单杀一些贪官污吏,谗言之人,他们早望招安,愿为国家出力。”
“哦?”
卷帘之后再传来声音,“王相此言何意?”
“朕前者两番降诏招安,可那梁山贼人皆是抗拒,如今已发天兵清剿,如今又如何愿意招安?”
王黼应道:“回禀官家,此事当中多有误会,并非是梁山众人不愿招安。”
“实乃其中有奸人作祟,这才使得招安不成,故而导致国家空耗钱粮无数,白费了许多人的性命。”
“是谁在作祟?”
赵佶虚手一抬,卷帘便缓缓的升了上去。
王黼在转头看了一眼,身旁正闭着眼睛假寐的蔡京后。
沉声应道:“上天佑我大宋,那奸人如今已经在清剿梁山的过程中死于非命,如此臣才能得知此事真实原委。”
待沉默片刻后,赵佶平声问道:“高太尉呢,可有消息传来?”
“这........”
王黼在迟疑片刻后,叹声说道:“回禀官家,那济州府目前尚未有消息传来,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时日,高太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已经凶多吉少了么.......”
大位之上的赵佶闻言,也是不禁暗叹一口气。
此时他的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曾经,他昔日与高俅一并踢蹴鞠的时候。
高俅的蹴鞠技法可是一绝,总是能完美的传到他的脚下........
很快,赵佶有看到,蔡京正站在那儿一脸沉思着。
便出声问道:“不知蔡相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蔡京猛地睁开双眼,连忙出列应道:“回禀官家,臣只是在想,这梁山泊光是能出战的有数万人,若是再加上其家眷,又何止十万。”
“如此之大的规模,远非一般贼寇可比,就不知招安之后,又当如何安顿他们。”
“此事易尔!”
蔡京刚一说完,一旁的王黼就连忙说道:“之前因为有奸人从中作祟,使得殿前司禁军损失惨重,正好可以让他们填充这个空缺.......”
“此事万万不妥!”
王黼话还还未说完,就被蔡京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道。
说话之人名叫郑居中,乃枢密院事,加封宿国公。
只见他站出列来,看向上位拱手述说道:“启禀官家,臣十分赞同招安梁山泊,可绝不能让他们成为镇守东京的禁军。”
“哼!”
王黼冷哼一声道:“郑枢密言过其实了吧,如今我三司禁军之中,本就多的是贼寇从良,这次怎的就不能了?”
郑居中淡然摇头道:“王相,因为他们规模之大,此前从未有过。”
“他们虽不似一般贼寇那般烧杀抢掠,但毕竟也是贼人,一旦在教化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或是他们又再起异心,则必然后患无穷。”
“如此之大的隐患,又怎可安置于东京之中,这着实不妥。”
赵佶闻言,甚感有理。
就在那王黼还准备辩驳什么的时候,赵佶便问道:“那以郑枢密之见,不知应当如何安置他们?”
王黼见得官家竟然如此发问,自是知晓他想要的事情怕是达不成了。
他便连忙将目光投向,正站在台阶一旁的梁师成。
而梁师成则是对他微微摇了摇脑袋,似乎是让他勿要再争了。
王黼只得咬了咬牙,退回列中,还恨恨看了一旁的蔡京、郑居中等人一眼。
你们俩老家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还挺好,你们都等着,看我将来不整死你们。
“无需安置。”
郑居中应声说道:“官家,近期江南方腊的叛乱愈发严重起来,这伙贼寇不似梁山贼寇那般通教化服王法。”
“他们一路攻占州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残忍至极,地方军州无法镇压,如今就快要打到杭州了。”
“臣以为,可安排他们前往江南镇压方腊,如此也算是以贼灭贼,一举便少了两个隐患。”
“妙!”
赵佶闻言,当即眼前一亮,“此策甚妙,就这样决定了。”
说着又望向朝中众臣,平声问道:“不知有谁愿意前往梁山泊,招安宋江等一班人众?”
郑居中站在殿中,再拱手道:“臣虽不才,愿往此遭。”
赵佶闻言大喜,就说要亲自御笔亲书丹诏。
而后又命库藏取来金牌三十六面,银牌七十二面,红锦三十六匹,绿锦七十二匹,黄封御酒一百零八瓶尽数交于郑居中。
以上安排自是不提。
且说赵佶下朝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从皇帝的持重变为了富家公子的轻佻,来到了他喜爱的稀物院子。
在美人的相伴下喝着美酒,又对着眼前美丽的风景作画吟诗起来。
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