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贵客要走了。
观看了陈剑参加的外门考核,并且跟他解开了误会之后,再看今日的内门考核,让他们兴致乏乏。
面对这种情况,杨开天自然想要挽留,毕竟宗门的核心其实都在今日,但是被称作周叔的中年,那种冷漠的表情,又让他难以接近。
最终只能作罢。
当陈剑安然无恙现身外门考核的领奖仪式时,宗门内关于他昨天带走广陵郡两位宾客的消息,已经在众位弟子中发酵,形成了各式各样的流言。
不过,在这些弟子中,也有那么一小撮人,是想要了解事情的实际情况的,大概是看着两人跟陈剑回到后山,最后却独自离开,也有人觉得陈剑与她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些消息显然后者更容易让人接受。
言侯在参天古树上醒来后,陈剑已经不知所踪。
他修炼了一阵,感觉心境难以平复,第一时间并未想起,要去领什么外门考核的奖励,反而想起今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往后山深处潜了进去。
渐渐地,随着一道黑影,在林木间起落,周边也越来越多的低阶妖兽出现,周边的树木渐变高大,直到越过一条河床幽青的河流,言侯落在了一片平旷的空地上。
这个地方葬着言侯母亲的尸骨。
当年他母亲的尸体下葬此处后,第二年便灵性般生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言侯遇到什么事情,就想着到树下静坐一会,心中杂念便会一扫而空。
具体的情况还要追溯到十二年以前。
那时候青阳宗还是宗主当家,大长老与二长老各为副手的时候,也是青阳宗崛起之势最为旺盛的时候。
因为宗门除三位实力强大的掌事人之外,还有一对在青阳宗崛起的冉冉新星,被誉为青阳宗百年难遇的奇才。
三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成功踏入青玄境,而且还极有希望,在五十岁之前,踏入化虚,百岁之前成功封王。
饶是陈长卿、杜康这种也曾是天资不俗的弟子,如今过了百岁大关,才不过刚踏入化虚境,甚至在地域辽阔的广陵郡内,百年成王者,自赵氏皇朝记载的千年历史以来,都不足百人,可见这一份天赋,能给青阳宗带来多大的名声。
这等资质在同辈之中,可谓是令人望其项背,他们便是言侯的父亲言三甲和母亲侯馨月。
但好景不长,很快一场震惊赵氏皇朝的刺杀风波,波及到了这处,刺客正是暗影力量的拥有者。
敢于独自一人潜入赵氏皇朝,刺杀人皇的刺客,实力之强自然毋庸置疑,即使刺杀最终以失败告终。
皇城之内,成千上万的强者也没有将他留住,让其逃入了广陵郡的边陲之地,也正是青阳宗所在的位置。
时年,青阳宗宗主杨开天,奉命配合广陵郡守抓拿刺客,因贪功冒进加上低估敌人实力,被刺客严重创伤,损坏根基,导致境界跌落青玄境。
一夜间,青阳宗便由如日中天的云端,跌落万丈深渊,噩耗频传,先是宗主受创,后接连有宗门核心弟子被杀,陈长卿、杜康、言三甲、侯馨月等人在外出追击之时,误入刺客布下的幻阵。
那时候,尽管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谁也没有预料到,他还是个道师,众人身陷幻阵后,好在大长老陈长卿及时找到了敌人的真身,给予了对方致命一击,才挽救了众人的性命。
可这一道幻阵,却是掠去了侯馨月的性命,青阳宗对外的说法,只是深陷幻阵之中,被人误杀。
但具体的实际情况如何,了解的人并不多,只知道,自从那次变故之后,二长老杜康成功破境,进阶化虚,成为足与陈长卿并驾齐驱的青阳宗门面。
而宗主杨开天则是境界跌落,修为难进寸许,言三甲也在那次行动后,整日酗酒,心境受创修为一直进展缓慢,渐渐失去风头,可他对当日发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
言侯作为他们的儿子,年纪轻轻便承受了这种打击,自然难以当无事发生,所以自小养成了喝酒的习惯,与宗门内的弟子,也不再亲近。
直到他遇到了陈剑。
一个在喝酒上成功将他击败的小男孩。
言侯自从修炼了绝影破后,非但加快了他在与人对战时的攻击速度,神出鬼没的奇袭也绝对是令敌人头痛的手段,他在平日的行动中,也已经达到了无声无息的地步。
他落在林中空旷之处后,沿着娴熟的路线,走往那无比熟悉的地方,但当他靠近之时,却发现那棵大树下早已多了一个人影。
定睛去看,赫然是言三甲。
他斜着身体,依靠在大树下,看起来像刚从宿醉的余韵中清醒过来,整个人脸上似写满了忧伤,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月,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也是个天才,我都无法练成的暗影破,他只用了三个月,便将其修炼至大成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暗影破是什么吧,那是一种无品阶的属性武技,只有领悟了暗影力量的人,才有可能修炼成功的。
自从大长老将它从暗影遗迹中带回后,三年了,青阳宗有无数弟子尝试过,只有猴子炼成了。”
老爹这是在做什么言侯顿了顿脚,正想要走上前去。
可接下来言三甲的话又让他脚步再也难以抬起来。
“当年,若不是想着还有猴子在,我早与杜康拼命了,若不是大长老告知我实情,我还不知道,杜康对你当年拒绝他的情意一直怀恨在心,在换阵中竟然对你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大概是昔日的回忆勾起了无尽的伤感,言三甲脸颊上,生生流下两行清泪,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杜康是不可能如此放任猴子和小剑那样成长下去的,大长老近些年也一直没有音讯。
近些日子,看他的样子,也应该快要动手了,我一直无法触摸到那个屏障,接下来的,应该要带他们两个离开这里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恐怕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忍耐一下吧,总有一日,我言三甲定会回来的,跟他清算昔日的血债......”
说罢,言三甲抚摸了几下树干,起身将手中的老旧装酒葫芦,端放在树木的根部,起身面向树干,静静地站了不知道多久,才转身离去。
但是这个时候,先前因为巧合藏在他身后听到了他的整段谈话的言侯,早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