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回头,就那样一个小小的瞬间,就酿成了父子俩一死一伤的车祸。
醒来的时候他后悔吗?
相斯年当然后悔,但是他根本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那扭曲的灵魂执拗地拒绝承认自己是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
都怪董朗这个孩子太不听话,都怪那个张院长胡说八道,都怪董淑晨这个女人太不识相。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呢?!
明明,自己对他们已经够好了!
这一瞬间,相斯年的眼神阴鸷到了极点,甚至连相鸿羽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时候,都禁不住脊背发凉,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记住我给你的吩咐,这几天好好装病。特别是腿,你哥哥被撞死的时候,一条大腿生生断裂,飞出去,落在一百米以外的位置。”说到这里,相斯年露出一个极为残忍的笑容,“你只要说腿痛,董淑晨肯定心疼的要死,就不记得其他事情了......”
相斯年离开之后,相鸿羽花好好长的时间才平复了自己的心跳,爸爸刚才那个狰狞的样子,真的太恐怖......
但是平复下来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愤懑与不甘,相鸿羽开始心理不平衡,为什么对着他就能这么狠心?对着董淑晨却总是手下留情?
总不会是,他还真的对这个老巫婆有感情吧?
一想到刚刚爸爸还建议自己,可以和那个老巫婆睡一张床上,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之感涌上心头。
“自己陪睡就算了,居然让自己的儿子也陪睡,真没有底线......”相鸿羽低声咒骂道,声音中饱含着愤怒与屈辱。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那片郁郁葱葱的花园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知道,在花园的工具箱里面,有一瓶除草剂。
他听说过这种除草剂,喝下去的人,会产生严重的肺损伤,而且目前没有特效解毒药。中毒者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沉沦,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相鸿羽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扭曲的快感,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老巫婆故意占着爸爸这么多年,这样的死法真是活该了。
想到这里,他甚至得意洋洋了起来,相斯年这个懦夫,杀人都不敢,最后还是得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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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的时候,相鸿羽特意把除草剂掺在了颜色相近的三杯果汁里面。然后亲手端上了桌子。
他特地选的是相斯年过敏的一种水果,确保相斯年绝对不会喝。
果然,一看到果汁,相斯年就皱眉道:“不知道我对这个过敏吗?”
相鸿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佯装无辜地说道:“啊,我忘了。”
相斯年:“下次再这样,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相鸿羽连忙陪着笑脸,满脸谄媚地说道:“哎呀,老爸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重逢了。”
是的,他们现在演出的剧本,是当年董朗并没有死,那具惨烈的尸体其实是别人。他只是失忆了,这些年一直住在别人家里,然后这段时间突然恢复了记忆,才回来找爸爸妈妈。
听起来非常离谱,现在的言情小说都不写这种烂梗了,但是精神状态不好的董淑晨似乎接受了。
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董淑晨也露出笑容:“对了,斯年,跟你说一件好事。”
相斯年温柔绅士地问:“亲爱的,什么事?”
董淑晨轻轻放下手中的餐具,双手交叠,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几天考虑了,想把公司搬到澳大利亚去,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国内房地产的表现一直不太好。
正好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换一个环境,远离以前的那些事情,也能远离周围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好好好,这个想法好!”相斯年脸上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简直就是瞌睡碰上枕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怕你舍不得。”
董淑晨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儿子。”
“来我们干一杯!”相斯年简直太高兴了,端起面前的果汁就灌了下去,瞬间就下去了半杯!
相鸿羽目瞪口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飞身扑了过去:“不能喝!”
两个撞在一起,桌上的餐盘哗啦啦掉了一半在地上。
这些都是董朗刚死的时候,相斯年换的,怕董淑晨用碎片自杀,全部都换成了最坚实的那种,这样摔了一地,硬是一个都没有碎。
相斯年的背狠狠摔在地上,半天才坐起来,一开始还是蒙的,但是看到相鸿羽惊恐懊悔的表情之后,瞬间如梦初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小子给我下毒???”
相鸿羽半跪在相斯年的身边,双腿发软,已经抖似筛糠。他拼命地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想给你下毒的。”
只有董淑晨还好端端地坐在餐桌上,单手托腮,用玩味的眼神,悠悠闲闲地看着这两父子。
那眼神,相斯年记得。
当年,他第一次在活动上见到董淑晨,装出一副青春羞涩的样子,去给董总敬酒,并且因为“憨厚老实”把一整杯酒一口气都喝了下去。
董淑晨就是用这种眼光看他的。
在一起之后,董淑晨告诉过他,他那个样子特别可爱,让自己一见钟情。
于是,后面的很多年,他们之间只要有什么好消息,相斯年都会这样随便端起一杯东西一饮而尽,讨董淑晨欢心。让她回忆起他们美好的第一次见面。
而今天,董淑晨却用这个他们多年之间甜蜜的小习惯,要了他的命。
相斯年已然觉得身体开始不对劲,腹部出现了剧烈的绞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内脏:“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董淑晨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这毒药,不是你儿子下的吗?”
相鸿羽惊恐地望着她,嘴唇颤抖着:“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如果这么点警惕心都没有的话,早就被人害死了。”董淑晨笑了笑,声音平静而沉稳,“你不会真以为,随便找个和朗儿长得像的私生子,我就能百分之百相信他了吧。”
“老实说,你们父子俩真的让我很失望。
记得我当年对你说的吗?只要你愿意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这么多年我也做到了,但是偏偏你就是不知足。
你这个私生子也简直和你一脉相承,明明只要专心在我身边扮演好朗儿,我愿意把他当儿子,我愿意给他花钱,但是他就是不满足。”
董淑晨失望的地摇摇头:“你们这些男的,怎么就是学不会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