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忽的笑了声:“你这样一说,我忽然想起来,自从进了这个娱乐圈,我就再也没有喝过奶茶了。”既然大概率以后再也回不去那个娱乐圈了,那么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为了身材和嗓子,各种节食健身,以后就想吃吃啥,想喝喝啥。
不过确实好久没有喝过奶茶了,现在市面上的奶茶品牌她都不太认识,干脆用销量排序,在前三家分别点了两杯招牌奶茶。
就在韩潇认真点奶茶的时候,一直埋着头看手机的张沫忽然淡声道:“你平时给你妹妹点奶茶吗?”
韩潇贴了满钻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愕然停下,身体突然紧绷,警惕地看向张沫:“你什么意思?”
张沫笑了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没什么,一点小小的背景调查而已。你前夫抹黑你的手段,其实算不上特别高明。”
“比如?”韩潇挑眉问。
“比如说那个上窜下跳的慈善博主,明明在你16岁的视频里面还反复提到你重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但是近期的视频里面却只剩下那个被你‘抛弃’的父亲。
你们家明明还有三个人,为什么你就偏偏只‘抛弃’这个父亲的?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故事。”
韩潇冷笑:“只可惜,有脑子的人,不多。”
外面下着雪,楼下公司的空调外机正在嗡嗡作响,透过隔音效果几乎没有的墙板,传过来。
张沫:“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毕竟如果你真的到我们公司来上班了,我大概率是要帮你洗白的。”
韩潇嘲讽一笑,像是一层薄薄的冰霜,掩盖着她内心的苦涩与无奈:“洗白?就我这样了,还能洗白?”
张沫:“没事,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张沫说话时,姿态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显露出一种天生的从容与自信,让人不自觉信服。
韩潇沉默了许久,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好半天终于问出一个非常奇特的问题:“你知道一个贫穷、丑陋、年迈的男人,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最便捷的方式是什么吗?”
韩潇看向张沫,眼睛亮的惊人,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在路边随便抓走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人,囚禁她,qj她,然后逼迫她生孩子。然后他手中就会拥有一枚无限升值的筹码。”
张沫闻言,静了片刻,转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网上的视频你也看到了,虽然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多么辛苦的养大了我。但是实际上从我4岁开始,就是那个家庭唯一的劳动力。”
“每天傍晚,他都会用一条铁链把我的脖子和我妈的脚踝拴在一起,让我们沿着各家各户的门口四处游走,美其名曰是这样散步,对于我妈的病情有帮助。实际就是让别人可怜,塞吃的塞喝的塞钱给我们。”
虽然时间已经非常久远了,但是韩潇还是记得非常清楚,有几次母亲忽然就发了狂,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自己就那样被脖子上的铁链无情地拖行,肩膀和脸颊在粗糙的地面上摩得血肉模糊,那样窒息绝望的感觉,几乎蔓延了她的前半生,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上了小学之后那收入就更加稳定了,除了学校定期会发放的补贴,每年他都会去校长办公室跪上一次,说什么我妈的病情又恶化了,最近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然后就会举行一次盛大的捐款,全校师生慷慨解囊,帮助这个‘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的悲惨家庭。”
她闭了闭眼,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她永远记得那个场景,她一个人站在国旗之下,作为“疯子的女儿”,捧着一个木质的捐款箱,接受一份一份带着同情的捐款,以及其他人好奇、嫌弃、嘲笑的眼神。
“当然了,那些钱是不可能拿去治病的,他拿去嫖,拿去喝酒,拿去赌。而且大概是因为这样来钱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个孩子不够,还给我生了个妹妹。”
“于是,这个家庭就变得更可怜了,年迈的爸,重病的妈,吃奶的妹妹,破碎的‘她’。”
“我当时就觉得非常的荒谬,这个充满了苦命人的家庭不就是这个男人一手创造的吗?”
“我16岁的那一年,他原本是打算把我卖给一个40多岁死了老婆的男人,换20万的彩礼。我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人生,就到网上去寻求帮助,无意中联系上了那个慈善博主。”
“他在网上答应我,可以帮我和我妈妈脱离那个男人,获得崭新的人生。”
“但是到了地方之后,他就彻底变了。”
“开始修房子,送粮食,给他买新衣服。开始劝我,你爸这辈子不容易,要我好孝顺他。”
“他带着我爸和我妈去了这里的照相馆,拍了一张结婚照,说自己这辈子没有见过如此伟大的爱情。”
韩潇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是悲愤是痛苦,是愤怒也是不甘:“爱情?!狗日的他居然把qj说成是爱情。他明明亲眼看到,一个女人是怎么被铁链拴在堆满了垃圾的猪圈里面!他还说这是爱情!”
反正你也是四处流浪,把你拴起来怎么了?好歹给了你一个家!
qj又怎么了,好歹给了你一口饭吃!
为了孩子,忍一忍。
为了这个家,忍一忍。
为了社会,忍一忍。
只要你忍一忍,全世界都能过得好,你为什么不能忍一忍?
别人都可以忍,那你为什么不能忍?!
女人的痛苦在滚滚洪流中被所有人忽视,而男人只要做出一点点的付出,都算是先生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