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眉尾微跳,拨开了李承泽那只「挑衅」之手:“不劳二哥费心,定会「药」到「病」除。”
听到太子语气似有冷箭暗出,李承泽眼色一闪,“那我便「静候佳音」了。”说罢欲转身离开。
在两位皇子离去之前,没有一个官员敢往外挪步。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他们身上,看着他们两人明刀暗箭,叹着庆国朝堂风云变幻。
太子跟上李承泽的脚步,与他并行。外人看来,似是你追我赶,水火不容的互相较劲。
“太子殿下,当真伤心?”李承泽微微侧头悄悄低语,除李承乾以外无人能闻。
李承泽早就觉得太子已心生旁支,只是这火还不够燃,还该烧的更旺些。
“是真是假,要看旁人想看什么。”李承乾打着两人都懂的哑谜,同样试探着李承泽的反应。
李承泽扯扯嘴角,隐藏住眼里的笑意,“如此看来,还是做看戏的比较好。”
“二哥也爱看戏?”「二哥也想做皇帝?」
“二哥向来只爱看书。”「造反这事儿不跟你争。」
李承乾一听就乐了,看来这是不打算跟他抢皇位了。
在他想着接下来再说些什么之时,李承泽已经快步上前,被范无咎扶着钻进自己的马车里了。
留在外的范无咎随着马车离去,一个眼神也没留给李承乾。
府上的马夫将车架的很稳,街边的小贩叫卖声也不令李承泽觉得吵耳。
跟陶镜杨呆的久了,莫名得,他也有些喜欢上了这股烟火气。
或许以前也是喜欢的吧,只不过,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范无咎跟在马车的小窗口下面,随时听着车内的动静和四周的响动。
“无咎,得想点儿法子,好让长公主多赚点儿银子。”
范无咎左手扶在剑柄,不解问道,“属下不明,还请殿下明示。”
这前一阵儿殿下还说要把长公主的钱都劫过来呢,怎的如今又变了卦?
“今时不同以往,他们没钱怎么敢办大事儿啊。”李承泽在车内翻着账簿,道:
“我记得西胡有个倒卖兵器的,派咱们人去接触接触,带回准的消息后,转几手透露给长公主那边。”
“是。”范无咎一边点着头。
“还有北齐那边的产业,让咱们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动向及时汇报。”
“是。”范无咎连连称是,在心中列好了着手去做的一二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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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热的人心发慌,南庆如此,北齐亦是。
使团在北齐的这些日子里,来来往往的信鸽传递着两国的时事新闻。
午后,范闲刚从北齐皇宫出来,便忙不迭的又回了客栈。
他右手推开房门,左脚先踏进门槛,看见陶镜杨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就很不爽。
“你不跟我一块儿进北齐皇宫办事,倒是一天天的在这儿躲清闲。”范闲每每看到陶镜杨闲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喂喂喂,外头顶你哨的人也都要闲死了,看着盯不着你就开始盯我,我冤不冤呐我?”
还不等陶镜杨开口说什么,这范闲就熟门熟路的走到桌前,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茶水顺了顺他的气,就听他说:“要我说,这北齐皇室也太乱了。相比之下,这庆国还算好的,最起码没那么多烂糟事儿。
倒是你,从一开始就提醒我小心海棠多多和那个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陶镜杨眼皮都没抬,嗓音懒懒的说着话:“小心就是小心,哪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不是惯爱用毒吗?自然是让你小心被下药啊。”
范闲一听「下药」两字就更迷糊了,干脆离开座位,起身到陶镜杨的贵妃椅跟前,
拽着陶镜杨的胳膊想给她摇醒,“谁敢给我下药?再说了那天下第一毒手可是我的师父,下什么药能把我毒倒?真是笑话。”
陶镜杨哼哼两声笑,抬起眼瞧着范闲,嘴角还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笑得范闲心里直发毛,放下胳膊后退两步,小声蛐蛐,“你怎么笑得如此猥琐。”
陶镜杨心想:「就你还知道‘猥琐’二字呢,这要不提早提醒你,那孩子都不知道让人弄出几个了...」
“这使团一路上舟车劳顿,‘范公子’可好像是瘦了不少啊。呦,这模样瞧着也比在南庆时俊俏许多,
也不知是到了岁数长开了,还是这北齐的风水更养人...”她话说的阴阳怪气,语气中不乏揶揄。
“欸欸欸!”范闲急忙打断她的话,“你这...”他支支吾吾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句「范公子」。
在一结合上下文语境,范闲突然就悟了,恍然大悟道:“司理理倒是常常叫我范公子,再就是那小皇帝,偶尔也会叫我‘范公子’。”
他眼神深邃,又说:“你的意思是,那北齐小皇帝,是看上我了??”他左手掐腰,右手摩挲着下巴,在屋中来回踱步。
陶镜杨不愿看他那得瑟样儿,索性就又闭上了眼睛。
但不一会儿就又被范闲给摇醒,“我说呢,怎么一进宫就感觉如芒刺背的,感情小爷我是又让人给盯上了。”
“嗯嗯,你人见人爱。”
范闲也看出了她的敷衍,「切」了一声,没话找话道,“反正你在使团也没什么事做,不如下回跟我一起进宫去吧,这样我要是真的遭遇「不测」,你还能营救我一番。”
陶镜杨半只眼睛也没抬,闭目合眼道,“你这十天半个月的才回使团一趟,你怎知我是不是再躲清闲。
再说了,我哪里有时间去「救」你,我一天天也很忙的好吗。昨晚上还带着那帮听哨的遛了一圈坟地呢。”
说完这句她就清醒了,想着自己接下来好像也睡不着了,索性站起来伸个懒腰,提腿就想往客栈外头走。
“干嘛,话没说完就要走啊。”范闲语气突然凉凉的。
听着范闲耐人寻味的话语,陶镜杨上下打量他一眼,“是哦,还没问你今天过来是要干嘛呢。”
她坐到桌旁,示意范闲也一起坐下,“说说吧。”
范闲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如何开口,但又觉得陶镜杨应该是早就知情的,想到这,范闲还觉得心口莫名闷闷的。
想了半天,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他在北齐走私,你知不知道?”范闲将手放到了桌子上。
“知道。”这个回答几乎没有一刻犹豫。
“那你知道,他是跟谁一起走私吗?”
“知道,跟长公主嘛。”陶镜杨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茶。
陶镜杨的动作映在范闲的眼中,“所以,李承泽联合长公主在牛栏街刺杀我,害的滕梓荆身负重伤真气受损...
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
范闲压着一双浓眉,定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