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场景,范闲微不可察的吞了一下口水,尴尬的悄悄眨两下眼睛。
轻咳两声,又吹了两声口哨以缓尴尬。
等过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有想问的,老鼠似的开口:“那,为什么五竹叔会失忆?”
陶镜杨瞥他一眼,道:“庙里给定期刷新了,怕五竹把秘密说出去。怎么,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不是懂得多嘛哈哈...那这个备份,只有你能帮他恢复吗?”范闲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陶镜杨观察着前方路况,也没去瞧他,道:“也不是,若有合适的契机,他自己也能想起来。”
话刚说完,她便借着月色瞧见,前方两棵树中间好像挂着个大蜘蛛。陶镜杨想也没想,直接就拽着身边那位,打算直接绕开。
而范闲原是沉思在自己的心绪里,面对陶镜杨的猛然一拽,乍一下还以为是附近有人躲在阴处暗算。
于是他运气使力,顺着陶镜杨的力道往旁边躲,令陶镜杨的后背贴着树干,而自己却挡在了陶镜杨的身前。
陶镜杨见他全身紧绷的样子,只怕是真的有被紧张到。
“那么紧张做什么。”范闲身后传来陶镜杨凉凉的声音。她巴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范闲:“只是拽你躲开个蜘蛛而已。”
范闲闻言松了口气:“蜘蛛啊...我刚还以为是燕小乙那老阴比回来了呢,吓我一跳。”
几乎一秒的时间都没到,范闲就侧身对着陶镜杨,弯腰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子,刻意快步的走在了陶镜杨的身前,边走边向前挥舞着上下挑拨。
陶镜杨站在原地,瞧着范闲的样子,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
前面的范闲走出一段路,发现她没有跟上,便回头冲陶镜杨喊了一句:“想什么呢?快走啊。”
她回神,道了声:“来了。”紧接快步跟上。
范闲停在原地等着她,待到她离近后便要转身继续赶路。
陶镜杨没控制住,叫了他一声:“诶,范闲。”
“怎么了?”他回头。
陶镜杨迟疑了一会儿,眼见着范闲眉头挑起,俨然一副「骨折眉毛」那有些贱嗖嗖的样儿,便决定不将话说出口了。
她扭过头,说:“没什么,确实得快点儿走了。”
这回轮到范闲于风中凌乱,嘟囔两句「真是奇怪」后,便又一次走到了她身前挑蛛网。
一路再无话,除了陶镜杨刚才生出的对范闲的一丝愧疚。
「其实范闲人也挺好的,而且也挺有义气的。虽然有时烦人了点儿,但好歹也没有害过谁。
倒是自己经常...经常对他「恶语相对」,嘶...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还正检讨着自己,只是这一点愧疚,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原因无他,全因为范闲见陶镜杨发呆,便挑了一只蜘蛛往陶镜杨身前扔。
扔完后就飞快的跑了,嘴里还发出「嘿嘿嘿嘿嘿」的怪异笑声。
... ...
谁说范建不是范闲的亲生父亲呢?这不是把名字「遗传」给他了吗。
“范闲,我¥%#%*!你是不是¥#@#%&”陶镜杨边骂边撸起袖子追上去。
徒留那只被扔在地上的蜘蛛,仔细听去,它好像也说着什么「鸟语花香」。
「谁给老子扒拉下来的啊!c!」
————
你追我赶着,二人终于回到了使团。
王启年老远便看到了两人,正着脸色连忙迎上去:“两位大人,可终于是回来啦~”
范闲停步,扶着肩膀甩了甩胳膊,道:“嗯,还好是活着回来了。”
“哦?小范大人这话的意思是...”王启年暗戳戳的打探,眼神偷偷瞧向径直走向帐房的陶镜杨。
谢必安替陶镜杨撩开帷帐,“陶小姐出去了许久。”
“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陶镜杨急匆匆的回一句便立马进了帐房。
谢必安自觉的留在外面,正好察觉到王启年那略有探究的眼神。
许是谢必安的眼神太过冰冷,王启年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随后便转移视线,不再观察。
过了不久,此时的营地除了几个守夜以外,再无他人于外面逗留。
正当谢必安打算回去休息时,房内传出陶镜杨刻意压低的声音,“谢必安,我说你听。”
身后的帷帐中悄悄递出两封信,谢必安看到后,背着手迅速接过,藏在身上。
“趁着天还没亮,找可信之人将这封信送回皇府,务必要殿下亲启。途中如有不测,令送信之人必将信中内容损毁,
尤其那封空白信,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听到陶镜杨如此慎重此事,谢必安也明白其中道理。
他若无其事的离开帐前,找了随行之中办事最利之人去做。
侍卫走的安静,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且陶镜杨向来喜欢来往信件,这也是营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此次送信之事并不难办。
即便王启年等人发现了随从侍卫中少了一人,但在问过缘由后也都没有怀疑什么。
唯一知道点儿内情的也就只有范闲,但他在听到王启年的汇报之后也没多嘴,
而是装模做样的蛐蛐两句:“这陶镜杨真是够了,一天能送八回信...”
————
“呼哧...呼哧...”马儿驮着人,鼻腔不断地发出沉重的声音。
夜还深着,万籁寂静,只有如一阵风似的马蹄之声短暂游过。
数日不停的赶程,送信的护卫终于在明月西沉前回到了京都。
范无咎早已在门口等待接应,在远远的看见人影奔来时,急急下了台阶,站到了路中央。
送信护卫拉缰急停,翻身下马,将怀中的信捧上。范无咎神色凝重,迅速将信接过,便一刻不停地匆匆转身。
此时,李承泽穿戴整齐,端坐于案前,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只是烛火昏黄,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嘭!」桌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一声,炸了一小簇火花出来。
听到声音,李承泽下意识的看向蜡烛的方向,不自觉的捏紧握在手中的书。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李承泽不必多想也知是谁。他一把扔下书本,提起衣摆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嘴中还念叨着:「烛火爆,喜事到...喜事到...」
「会飞的信使」要比送信的护卫早到一步,李承泽早就知道陶镜杨要写一封信回来。
且这封信不同于以往,还要用护卫送回,说是什么:写的太多了,鸽子腿绑不住。
当时,李承泽看信的前半段时,心中还有些紧张,以为是出了些什么大事。但当他瞧见那句:「鸽子腿儿有点绑不住」时...
还能怎么样呢,无语的跟着笑两声呗。
呵呵。
只是此信终究是不同于以往那般,当即,李承泽便算了算信到的日子。
这不,算准了信今夜会到,李承泽竟是连睡也不睡,就这么等着。
但还好,总归是让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