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个澡。”
苏青竹脚步还是有些飘忽,直接往浴室的方向而去。
陆时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身影进浴室,然后将房门关上。
等着苏青竹洗澡出来,这是一件以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自然,现在不同了,所以,时间才会变得格外的难熬。
没多大会,苏青竹从浴室出来,头发散着,披着浴袍,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柔和。
她朝沙发而来的时候,目光看着陆时野,恍惚里也清明。
“你也去洗个澡吧?”她在沙发坐下,靠在沙发,脚却抬起,搭在前面的茶几上,慵懒又性感。
“我上来不是为了……”
“你不想?”苏青竹抬眸看他。
“那你可以走了啊”,苏青竹目光望向门口,意味明显。
“苏青竹,我们能不能好好聊?”陆时野示弱,凑近了她几分,目光灼灼看着她。
“你在我这还能不能说得上话,那得看你能不能让我开心了”,苏青竹笑,迎上他目光,笑意更浓几分,“现在,不由你做主。”
陆时野纵然是个心肝宝贝,苏青竹也从来都更爱自己。
他们之间的来来往往,就像一分一分的计算题,加加减减,当结果到达零分,那便是空了。
拔河比赛也是如此,拉扯的过程中,谁都有占优势的时候,劣势也不气馁,但当裁判宣布结果了,也就不想再努力了,毕竟在拉扯的过程里已经用尽全力了。
“行吧,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苏青竹失笑着摇头,捏了捏眉间,起了身,再不看陆时野,自顾进了房间。
十多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推开。
陆时野的脚步在靠近,气息也随之而来,带着淡淡香味,是她的沐浴露味道。
苏青竹背对着他,并没有转头看他。
陆时野在她身旁躺下,转过去看着她的背,然后靠近,一点一点的吻上她的背和肩头。
苏青竹配合但不投入。
陆时野将她扳过吻她唇的时候,她没睁开眼睛,怕看到陆时野的脸,怕自己心软,也怕恨意上头。
但,最后还是睁了眼,她撑着身子趴到床边去开床头柜的抽屉。
将套子甩到床上的时候她抬眸,看到陆时野深幽的目光就那么直直看着她。
在一起太久了,又每天闹得轰轰烈烈的,事太多很多东西就记不清了。
陆时野记不清楚他们是在一起多久之后就不再用这玩意了。
“我怎么确定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跟粟莉上过床?”
陆时野喉咙发紧,看着她的眼睛里是不可思议。
被苏青竹误会,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怕的是,苏青竹在这屋子里备了套子。
“你……”陆时野胸膛起伏,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知道自己愤怒,但这种愤怒老实说很陌生,跟苏青竹无理取闹任性跋扈时候的怒火不同。
“你跟他上床了?”好大一会,陆时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然我要为你守身如玉吗?我要在这住很久的,我怕寂寞,终归是要有人在这取代你的,你不会以为我还要等你吧,我当我们结过婚又离婚了,心里也就能接受了。”
四目相对,气氛很微妙。
苏青竹从来不需要解释,她需要的是选择,是对她坚定无疑的选择。
两个人落水,先救我还是先救她,这个问题可以有无数种答案,也可以有无数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要先救某个人,但,苏青竹不需要这些解释。
在她这里,没有选择她就是没有选择她,你救完别人,心安了,没牵挂了,再回头找我,对不起,我已经淹死了。
苏青竹受家庭影响很深。
任何的理由,都不能不被选择,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被放弃的那一个是要付出生命的,像她母亲一样。
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的爱情也不完美,甚至是个深渊,能救赎她的人也许不存在,也许存在于这个世界,但绝不是陆时野这样的,因为陆时野放弃了她,等同于把她推入了更深的谷底。
陆时野深深呼吸,还能有什么心情,他转身坐到了床边。
苏青竹没再管她,将套子收回,自己拉了被子睡下了。
本质上还是一样,还是那个苏青竹,她不痛快她一定有千百种方法折磨陆时野,让陆时野也痛苦煎熬,现在就是她的方式,不同的是,现在的苏青竹好像真的不是那么在乎他了。
苏青竹轰轰烈烈的人,爱也好,恨也好,哪怕连报复她都得掷地有声。
房间里陷入沉默。
苏青竹将被子拉起盖住了自己半张脸。
十来分钟之后,身边的床垫再一次有塌陷感,陆时野又躺回了她身边,抱住了她。
苏青竹没动,也没说话,更没挣脱,两个人就那样躺着。
苏青竹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到底喝了酒,熬不过。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简单洗漱,出房间的时候,听到厨房有动静。
她双手抱胸站厨房门口看着陆时野的背影。
真实的陆时野跟段其扬不一样,看段其扬像隔着屏幕看电视里的人,看陆时野却是真实的,是真实会产生想要拥抱冲动的。
但,她这样的性格,很难再心无旁骛的伸出一把刀给陆时野了。
因为她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就会再次伤到她。
她没那么伟大,只是自以为伟大而已。
为你生为你死只是口号,真的被自己喜欢的人捅一刀,那种疼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苏青竹对待悲伤跟其他人不同,她习惯性伪装自己,她要这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转。
不然,她怎么欺骗自己熬过前面的那么多年?
这个世界没有父爱了可以转,她还能潇洒,这个世界没有母亲了还能转,她还能跟狐朋狗友玩乐,同样的,这个世界没有陆时野了,也得继续转,她还能找到无数个比陆时野更好更听话的人,长得更好,身材更好也说不定。
陆时野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收回目光继续弄早餐。
苏青竹看了他一会,然后又转身去了沙发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