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镇回到供电局宿舍时,小静早已睡了。他看到小静的肚子越来越大,想到自己快要做爸爸了,便浑身有劲。他又想到被马海波牢牢管制的亚飞,那样的婚姻也真没意思,连出来喝顿酒都要定时回家,而自己的小静对他要体谅的多了。
他觉得婚姻也是一所学校,有的人毕业后就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的人成绩一塌糊涂,出来也是一门心思,动歪点子搞钱。
那晚,吴镇很晚才睡去。
到第二天,吴镇一觉醒来,却又为自己的工作担忧,自己忙碌了大半年的水泥厂怎么就会这样结局呢?虽然亚飞说了搞装修接单子,满大街都是建材店,感觉卖什么都赚钱,但到处都是要账和躲债的。他是一个看客的心态,既不知道建材店的门路也不懂风险。吴镇对前途顿感渺茫,想到自己该再去水泥厂看看,即使钟华有什么变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呢。
吴镇骑上小摩托很快就到了水泥厂办公楼下。水泥厂新生产线已投入生产了,工人都在忙忙碌碌,根本看不出来亚飞说的水泥厂有那么大的股东矛盾。
吴镇走进大表哥办公室时,没见到人,紫红色的办公家具显得格外气派,后面整排的书柜也干净的一尘不染。靠墙是一排玻璃鱼缸,几条锦鲤在悠然的游来游去,氧气泵在咕嘟咕嘟的冒泡泡,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
吴镇认为亚飞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一会钟华大表哥匆匆进来,他看到吴镇时倒是很平静的问吴镇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什么时候来上班?”
钟华坐下来给了吴镇一支烟,然后自己点着,抽了一大口,缓缓吐出。他说道:“这几天事情多,也来不及跟你细说,其实内心也不想说。”
他又叹口气说:“这几天跟沈强交割清楚,可能要撤场了。”
吴镇一听心下悲凉,想到亚飞说的都是真的了。
接下来吴镇在听钟华说了投资水泥厂的来龙去脉,他是如何提前得知小水泥厂整改的内幕消息,然后通知沈强,后来沈强每天都过来向他取经问道。达成的协议是他注资入股,持大头。沈强借机规范市场,进一步把握水泥厂业务。两人都觉得前途光明,所以那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由当初的官商成了合伙人,如胶似漆,共同协商。沈强没有不知道的官场内幕,钟华也没有不清楚的市场故事。
然而,在生产改扩建后,市场故事成了两人关系的“塌方事故”。
在一切规范,生产顺利进行时。沈强突然提出销售要有更大的主动权,或者持更多的干股,这才触动了双方的矛盾。一旦话挑明了,也就没有顾忌了。后来,钟总在各方面权衡,包括资金生产,市场财务成本等等。最后,钟总是还是跟自己和解了,他想还是退出算了,过几天跟沈强分隔清楚,沈强退还所有的本息共计260万,这个结局也许不是大表哥想要的,但又是一连串不可能之后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我把大事情处理好后,就想着你跟我在水泥厂干了大半年,我都没给你发工资,所以给你五万块钱补偿。现在已经决定撤资了,我也在考虑你下一步该去哪里。”
吴镇虽然因为水泥厂的撤资而失望,但但大表哥又承诺给他五万工资,也就不至于太着急了,他感激的望着钟华说还没考虑去哪里呢。
钟华看了看吴镇,说:“还是去江浙那边吧,杭州离家有点远。南京比较合适,我有个朋友在天长开橱柜厂,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去找他,等一下我给你个号码。”
钟华也仿佛轻松了好多,他又说:“这个月是我最难熬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想吃进股份,但相对于沈强,我对水泥厂行业不占优势,后来决定撤出,而且越早越好。”
看到吴镇默默地点头,钟华又说:“我觉得你不能留在老家的原因是这里的人和事会影响到你。你还年轻,我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环境让你发挥。你能去天长,也是我希望的,我们家里这边远远不及江浙那边地区人讲诚信,我们家里人就是死吹牛逼,死要面子活受罪,然后就是小算盘打的哗哗响,都不上讲的,提不上手的。这次也算是个教训,让我明白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装,而且就是你身边的人。当官的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干企业的有无穷无尽的假装。”
吴镇相信了亚飞说的那些矛盾的原因,就是钟华没想到离开官场,身份变了,一切都变了。
吴镇听了大表哥的话,想到天长虽然被江苏包围了,但它是安徽的一个城市,离南京比离合肥还近,应该是个不错的城市,并又从心里燃起希望。他总觉得世事是在变化的啊,变来变去跑市场的业务能力没有变,大的环境里面房地产和建材永远都是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