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很想杀了我。”
“死了一了百了,多痛快啊,”秦芳若似笑非笑道,“哪来这么好的事?”
杀不了我,强行说成不肯给我痛快,她也挺好脸面的。
她这张美艳的脸,分明生得极美,明艳不可方物,却叫我看着作呕。
“你原本还不打算害死红豆的,是因我回来了。”
不管什么毒药,两个时辰内总发作了。
故而红豆中毒一定是在萧律把我带回来之后,我昏睡的那几个时辰里。
秦芳若满腹气恼无从宣泄,便干脆给红豆强喂了毒药,送我这样一个大礼。
弄不死我,能叫我痛苦也好。
“对,”秦芳若毫无顾忌的承认,“所以她就是你害死的。”
我悠悠道:“你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吧。”
秦芳若眸色一僵,涨红了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巧儿,掌嘴!”
巧儿不是头一回打我了,一回生二回熟,抡着袖子就冲我扬起巴掌。
我握住她手腕。
“你们成亲三个月,小产下来的孩子却四月有余,如何能是平王的呢?”
管他到底是不是,我气急败坏胡说的。
一条人命,我这里难以过去,也要叫他们不得安宁。
秦芳若见巧儿打不着我,便亲自上前,一巴掌抽在我脸颊上。
“我的孩子如何能不是殿下的骨肉,你竟然敢给我泼脏水,今日我非打烂你这张嘴不可!”
她气急,还要抡第二个耳光,萧律的声音让她的动作愣生生停在半空。
“做什么?”
原本拦住我和莲心去路的婢女赶紧退后。
被我握住手腕的巧儿也慌忙收回手,和她们尽数退到秦芳若身后去。
萧律走过来,目光在我明显泛红的一边侧脸上稍作停顿。
秦芳若抹泪道:“这贱人不礼敬我也就罢了,居然污蔑我们的孩子,殿下,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萧律皱眉,“说什么了?”
“她……”秦芳若哽了会儿,才道,“她污蔑孩子的血脉!”
萧律的脸色有瞬间微妙的尴尬,随即语气淡淡的问我:“你平白无故的,污蔑人清白?”
“可不是空穴来风,”我指向巧儿,“她告诉我的。”
羞辱莲心的时候这个巧儿嗓门最大,什么坏事儿都爱冲前面,那就拿她开刀。
巧儿被我这一指,吓得身子一颤。
“我没有!”
令我诧异的是,秦芳若竟然还真怀疑起巧儿了,锐利目光将她好一顿审视。
巧儿扑通跪下来。
“王妃娘娘,我跟了您五年了!我怎会……怎会污蔑娘娘清誉呢?!”
秦芳若脸色铁青,思忖半晌后才说:“殿下,巧儿十一岁便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巧儿不会……”
萧律不耐摆摆手。
“既然敢编排起主子,把巧儿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是选择不分青红皂白打死巧儿来平息此事。
编排王妃这一罪太大,我若是受人蒙骗,那还好说。故而我说我被蒙骗,萧律一定帮我祸水东引,无论有多牵强。
这时候我指了谁,谁就是蒙骗我的人。
巧儿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灰黯,跪在秦芳若脚边抓着她衣裙求道:“王妃娘娘,您知道我不会的呀!”
秦芳若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慎重道:“殿下,事情还没查明白,远没有到打死巧儿的地步,那贱人说的话也有待查证,好歹一条人命,岂能草率。”
多可笑。
这会儿她知道是条人命了。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晓得疼。
可我与她有什么区别?我动不了她,只能从她的爪子下手。
萧律道:“不必查了,我心中有数,拖下去。”
我在这时说道:“殿下,先留条活口吧,好好审审她这样做的缘由。”
巧儿已彻底瘫软在地上,哭着一声又一声喊着王妃。
秦芳若心烦意乱,“景明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一脸无辜。
“王妃不是舍不得她死吗,我求殿下先留她一命,有错吗?”
“你——”
秦芳若哑口无言。
萧律眸色深深看了我须臾,应道:“那就先审。”
我这才蹲身向他行了礼。
“殿下,奴婢告退。”
随即拉着莲心进院子里去。
关上院门之前,我回头看了眼,秦芳若扑进萧律怀里,梨花带雨的,又柔弱又可怜。
萧律手掌轻拍她背,低声安抚着。
“是为你好,那个巧儿早就不对劲,总是对我暗送秋波,她是做得出背叛你的事的。”
秦芳若不甘心:“可那贱人当众污蔑我,难道就不予追究了?”
“当哪个众,围的都是你的人,叫她们管好嘴便可,这种事传了出去,外人便当真了。”
“可是……”
“好了,会斥责她的,”萧律不轻不重的说,“这儿你就不该过来,回吧。”
好半会儿才送走秦芳若,他再踏进院子里来,叫旁人都退出去。
还没等他开口,我先道:“让我来审巧儿。”
“审了又能如何,”萧律淡淡道,“你拿捏她的把柄,就能掰倒她了?”
他一下子便能看穿我的目的。
我说:“我要审。”
“可以。”萧律应得干脆,顿了顿,又很残忍的告诉我:“但都是徒劳无功。”
我咬了咬牙。
“你舍不得她有事,无论她是不是真和人通奸过,你都会忍。”
在我指向巧儿的时候,她如此害怕,不对劲。
寻常人被冤枉应该是愤怒,扯着嗓子找我对峙,可她惊愕之余却是慌张了,生怕秦芳若不信她。
说明一点,可能被我歪打正着的说中了什么。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萧律纠正我言辞,再说道,“她不能有事。”
我转身往屋子里走。
他跟在我身后。
“你不该如此莽撞,秦芳若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往后不可再提。”
我停步。
“所以你并不在乎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只要在秦芳若腹中,能让太尉全力助你,你便期待他,甚至当亲子看待。”
萧律道:“对。”
那不只是一个孩子,那是他的兵马,当时下决心那样扼杀,他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也正是秦芳若自己有些秘密,小产的事无人深究,太尉也屡屡劝她大度,不与我一般见识。
越深想,越可恨。
我冷笑一声。
萧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别再给我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