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赴将梅宫雪送回侯府后,一转身,便在巷子里遇到了季云初。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
季云初眼中满是警觉,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
周赴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抱在胸前,率先开口,“季将军刚刚跟了我们一路,这是终于舍得出来见面了?”
季云初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片刻后才沉声开口:
“你觉得你配得上小雪吗?就凭你如今的地位,以后能护得住她吗?”
周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季云初的眸色渐渐幽深,审视着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说自己会用命保护她,对吗?”
“不怕告诉你,我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即便现在,我也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命在那些权贵面前,能值几个钱?”
一条命,对周赴来说可能是最珍贵的,但对于那些真正的上位者来说,低贱至极,可能随便一挥手就没了!
命只有一条,可很多事情,即便豁出命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比如说,宁王!
“即便你辞官离京,可你知道宁王的那么多秘密,他会轻易放过你吗?到时你怎么办?就不怕她被你连累?”
季云初脸上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觉得周赴得罪那些权贵的做法简直是自不量力、愚蠢至极!
周赴面上喜怒不变,可心里也因季云初的话起了一丝波澜,眉头渐渐蹙起。
季云初沉着一张脸,声音更是无比低哑,“我知道,我在小雪心里现在是一文不值,可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太了解小雪了,她只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便会奋不顾身,你真觉得自己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你看看你现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个打杂跑腿的,若是小雪真的跟了你,以后还不知有多少苦头要吃,你觉得你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季云初以为自己的话多少能让周赴动摇些。
却不料,听完他的话后,周赴差点笑出声来。
“姓季的,你这些话应该去对侯府的那三位爷说,若那几个败类平日里不是使劲地作践阿雪的话,她身上能有这么多倒霉的事?”
“也包括你!只要你们不犯贱、不作妖,不来欺负阿雪,她还需要人多此一举的保护吗?”
“只要你们这些渣子离她远一些,哪怕她不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自己平静地过日子,哪有那么多屁事找上她?”
“否则按你的说法,这天底下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就没资格好好活着?非要有个权贵攀附不成?”
“还敢讽刺我无能,你也配!”
周赴看向季云初的目光中满是挑衅和不屑。
闻言,季云初嘴角不自觉地抿紧,没想到自己已经将话说得这样直白难听了,对方竟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
周赴也觉得和季云初这种一天到晚自以为是的蠢货置气,不值得!
反正,两个人越看对方越不顺眼!
最后,周赴漫不经心地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离开阿雪的!”
就他这种看似随意实则比石头还硬的态度,激得季云初彻底暴怒,“我警告你,周赴,只要有我在,你跟小雪就绝对不可能!否则的话,信不信我有无数个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
“季将军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吧?”周赴不咸不淡地嘲讽道:“你当自己还是那个陛下面前的红人吗?之前客隆酒楼的事情已经让你一脑门官司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他真是弄不明白了,季云初怎么就是这样死缠烂打?
季云初忽然冷哼一声,声音也变得低沉充满压迫感,“听说你将你的那些朋友全都安置在了郊外的一个庄子里,日子过得还太平吗?”
周赴心头一跳,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全身。
看来这季云初比他想象中更加的龌龊不堪、不择手段,竟是想拿家人威胁他?
见他的神色终于变了,季云初这才满意的笑了出来,可眼底却满是阴鸷。
“不想我对你的家人下手,便尽快离小雪远点,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而周赴的心也紧跟着沉入了谷底,他正要上前拦住对方。
一个侍卫从远处匆匆跑来,“周大人,宁王殿下叫您赶紧回去,好像是晟国的太子找到了,只是情况很糟,所有御医都被召了过去!”
周赴看了一眼季云初离去的方向,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回刑部。”
…
翌日,侯府。
大清早,门口便响起了鞭炮声。
一箱箱绑着红绸的聘礼箱子被陆续抬入,一看就是季云初送来的,管家正带着人挨个清点入库。
梅香寒更是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正好梅宫雪要去库房里取些东西,从旁边路过时便被她一把拉了过来。
“姐姐,你快看,这全是云初哥哥给我送来的聘礼呢!其实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只要他最终娶的人是我就好!”
梅香寒明显是有点想炫耀的意思,可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梅宫雪只是敷衍着点头,“那很好,恭喜你!”
说着,她便要进库房了。
可她的这种态度,落在梅香寒眼中,就被解读成了“难以接受”和“自惭形秽”。
梅香寒嘴角的笑容更盛,再次拦住她,“姐姐别着急走,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都直接送给你,上次你送我了那把古琴,我还没给你还礼呢!”
她心中自然是得意的,特别是之前梅宫雪还和她说什么,季云初的正妻可能不是自己。
怎么样?打脸了吧?
这些嫁妆便是梅香寒如今最大的底气,云初哥哥以前的确是心悦姐姐,但又怎样?
梅宫雪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的确不少,只是…
“怎么没见到婚书啊?”
梅香寒也是愣住,连忙道:“可能是一时忘了吧!”
梅宫雪突然坏坏一笑,“按照咱们大周期的规矩,先是纳采、问命、纳吉、纳征、然后是请期和亲迎,你如今情况比较特殊,为了压下那些流言,这才省略了一些步骤,可如今连婚书都没见到,该不会只是纳妾礼吧?”
毕竟纳妾是不需要遵循六礼的,只需要支付一些财礼。
梅香寒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脸色煞白,“不可能,我和云初哥哥早有婚约在身的!”
正说着,有个小厮从外面匆匆跑过来。
“不好了,二小姐,小的刚刚出门办事时,听说护国公去宫里请了旨,陛下已经准许了季将军和宇文雅的婚事,而且好像…还是正妻!”
只见前一刻还满面春风的梅香寒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