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又给众位长辈见礼。
接着表姐表妹们又是一通见礼,好不亲热。
“我是叫你鹿姐姐好,还是鹿哥哥好呢?”八岁的柳家幺妹抬着头为难的问道。
“哈哈哈,都行都行,在外是鹿哥哥,在家里就是鹿姐姐。”二舅母笑得开怀。
林婉言笑着坐到了老夫人身边的榻上,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三指不着痕迹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过了半晌才移开,挺好,外祖母身子还算硬朗。
武安侯府近两百年来,家族兴旺,子孙满堂。
柳老夫人尹氏出生于书香门第,其家族向来以学问传世。当年,她嫁给武安侯世子柳世忠之时,她父亲不过是京中一位六品小官。
然而,她自幼便在浓厚的书香氛围中浸淫,饱读各类诗书。
在京城之中,她也小有才名。
对于风雨中缥缈,为帝所忌惮的武安侯府来说,有才却门第不显的尹家女给侯府带来了太多惊喜。
所以,尹氏为自己唯一的女儿柳宁卿择婿时,在莘莘学子中,选了学识还行,家世一般的林永川。
谁知自己的眼光那么差,让女儿在林府郁郁寡欢终是难产而亡,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尹氏这一辈子最为痛苦的事。
女孩子在一起聊得更多的是首饰,胭脂等,因而林婉言给舅母、表姐妹们选的礼物便是晚胭阁的花油,给老夫人选的礼物是一匹上好的天欢锦,这也是在她的铺子锦华轩选的面料,掌柜说全京城仅此一匹。
“我的天爷诶,鹿丫头这手笔也太大了,这来一次侯府,怕是得花上万金才行。”大舅母心直口快,嗓门也大,脸上笑开了花。
可林婉言特别喜欢这种直爽,这种没有虚伪的亲和,这才该是家人应有的样子,“大舅母,外甥女除了这些粗浅之物,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的产业,除了老侯爷和老夫人,还有三舅舅外全不知晓,他们也约定了,这些都是云鹿的家产与外人无关,自也不必告知其他人,所以柳家人都不知道她的底。
二舅母拿着手上的梨花花油稀罕得不行,啧了两声,“这可不是粗浅之物,现在京城一小瓶花油,可值百金。”
哪怕侯府的产业颇丰,可老侯爷还在边关戍边,这些年为了让兵将吃好些,穿暖些,自是贴补了不少,花百金去买个女儿家用品,在武安侯府绝对是奢靡。
大舅母大咧咧,将手上得的玫瑰花油交给身边的大丫鬟,还嘱咐她收好了,笑着对林婉言道:“我巴不得你天天用这些粗浅之物往我身上砸。”
“哈哈哈,那算了,砸坏了我可心疼。”
几位舅母插科打诨,姐姐妹妹们则不停的询问林婉言花油的用法,林婉言都耐心的告知,整个厅堂内气氛热烈高涨。
“行了,先去玩吧,我跟丫头说说话,等会来我这用饭。”柳老夫人唇角含笑的赶人。
“好了,鹿丫头回来,母亲心里就没我们了。”大舅母调笑着站起了身带头往外走。
其他女眷福了礼,嬉笑着跟着离去。
厅堂内,只剩下了祖孙俩。
顾嬷嬷着人将各位主子用过的茶盏收了去,也去了门口守着。
“丫头,昨个儿怎么回事?”柳老夫人等人走后,便问道。
林婉言从老夫人的肩头抬起头,眼带柔光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外祖母,没事,今个儿宫里下了旨,斥责了父亲,再就是罚俸一年。”
在她心里,这都不算事,也与她无关。
老夫人紧抓着外孙女的手,怜爱的看着她,“怎么不算事呢?这可关系到你的名声。”
说着脸色也跟着垮了下来,语气中透着威严,“那林家女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拉着你一起,太不像话了。我就该让你的舅母们也去那相府守着,至少有个帮你撑场面的人。”
原本相府也给武安侯府下了帖子,可许相是太子党,而武安侯府只忠于皇上,通常不会参加这种宴会去引帝王猜忌。
那张帖子不过是种试探而已。
林婉言将头又靠在老夫人的肩上才轻声说:“别人在意名声,那名声才要紧,鹿儿不在意。”
柳老夫人轻拍了下外孙女光滑的小脸,心疼道:“苦了你了,小小年纪被送到那么远的清平镇,就得学着做生意养活自己,你本该在这深闺中娇养着长大,有亲娘护着的女娇娥。”
女子哪有不在意自己名声的,不过是外孙女这些年在外行走,对这些闺中该在意的东西无情的抛掉了而已。
柳老夫人悲从心来,双眼噙着泪,一双染着风霜的手颤抖着在林婉言的手背上轻拍。
林婉言连忙拿出帕子帮老夫人擦拭掉泪水,低声劝道:“外祖母,如果孙女不去清平镇,与大多数女子一般,安于后宅,哪有现在的逍遥自在,再说,鹿儿现在有银子,不管在哪都有底气不是?”
“说是这么说,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你都十八了,那林家也没见着有帮你寻门亲事的打算?不然让你大舅母帮着张罗,不需要林家人费什么心。”
柳老夫人其实早有这个心,也想将刚失了母亲的外孙女接回侯府养,可那时候林永川不同意,说什么自家的女儿让岳家养,那他林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中立足,跪在她和老侯爷面前赌咒发誓会将女儿好好养大。
可谁知,那五年时间外孙女在林家养得瘦弱不堪,还常常生病,对于这点她们也能理解,毕竟是早产,还难产,能有多么的健康。
唯有用珍稀良药悉心调养滋补着。
到了外孙女五岁那年,林家要将她送去清平镇,她知道后大发雷霆,再次想将人接回来,这回不愿意的是外孙女,说是去了清平镇,她才能有自己的天下,她有自己的打算。
那时她才五岁啊,在其他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要糖吃的时候,她的鹿丫头已开始想办法谋生了。
“祖母,鹿儿会安排好自己,您不要太担心。”
林婉言想说自己没打算成婚,她渴望自由,不愿意待在后宅里与其他女人争一个男人,一天到晚勾心斗角,然后站在院里的哪个角落自哀自怨等着那个男人的怜惜,终此一生。
前世那种经历一次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