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得到消息时,沈父沈母的遗体已经被官府找到。夫妻二人连同两个仆人全部跌下山崖,车毁人亡。
于是,赵富贵和苏柔便将沈辉一直养在家中。直至一年前,在沈辉的极力请求下,夫妻二人才答应他择地另居。
没想到他此次去南边采风,回程竟能有如此境遇。
为今之计,在于如何智取,让他们放人。
赵长生眸色微沉,攥扇子的手硬生生捏出灰白色。
良久,赵长生开口:“爹,咱们这就回家。”
赵富贵还不明所以,但见儿子似乎有了盘算,立刻跟上。跟在儿子后头,他这才发现,孱弱已久的孩儿如今竟成了他的主心骨……
回到赵家,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苏柔和赵婉儿这时也慢慢静下心听赵长生说:
“娘,婉儿,如今仅凭我们赵家硬凑也是凑不出来五万两的。你们先不必着急凑钱。”
“一会儿,我立刻带几个人到青田县去。爹,除了阿节,我还需要您跟前的赵宽随行。”
“好!他会武功,去了能保护你和辉儿。”
“是。”
“爹娘婉儿安心待在家中,等我消息。”
赵婉儿依旧脸色泛白:“可是……”
“婉儿,相信你哥,他能办到。”赵富贵一脸肯定看着女儿,是对赵长生前所未有的信任。
赵婉儿被爹娘的情绪感染到,安心不少,却免不了心里暗自着急。她想,回去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把自己的首饰卖掉换钱。万一大哥这里没能如意,她也好留住后招。
不够的,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这边赵长生召集人马,立刻准备出发。
到青田县时间尚早,赵长生先是找客栈休息,还需另外打听这伙人更具体的情况,知己知彼。
赵长生派赵节赵宽还有另外几个人分头打听,看不同人对斧头帮的了解情况,或许当真能找到突破口。
赵长生自己则找个酒楼吃饭,就在客栈不远处。
吃饭时,他注意到有人在谈论斧头帮近日的所作所为:“这马大当家也着实不是东西,说什么劫富济贫,这叫咱干镖局行当的,该如何是好?”
“对啊,本来干的就是苦活,一趟钱不多挣,碰上他们这种的,虽说不至于没了性命,但光是主家找镖局要赔的,咱也赔不起啊!”
“是啊!”
“要说这斧头帮就是嘴上说什么劫富济贫,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实际上干的还不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就是就是!”
听见这桌人这样说,另有一桌人却道:“不是吧,前段时间斧头帮还帮我找到我家有些痴傻的表妹呢,他们挺好的啊!”
镖局那桌有人讽刺道:“切,说不定还是他们把你家表妹绑走了呢,最后发现是个痴傻的 干脆又给送回去,还能搏个好名声。”
那人还想争辩,另有人道:“都说咱们这刚安好窝的斧头帮是侠义之辈,我看不是空有其名。”
“听说啊,先前他们在太昌府之时,就是因为马大当家和弟兄们侠肝义胆,所以太昌府那边顶了很大压力,也没有下定决心剿灭这斧头帮。”
“而且啊,还听说斧头帮帮主还曾在太昌府用打劫来的钱建立学舍私塾呢!”
“还有这等事?”
“对啊!”那人说得理直气壮,似乎真的亲眼见过一般。
镖局一人又说:“反正我是不信的,要是真有那样仁善,断断不会逮着我们这种人下手才对。”
“那都是你们的偏见罢了!”
“就是啊!”
“算了,别说了,起冲突就不好了。”另一个镖局的人止住同伴想继续争论的心思。
赵长生在一边看似吃饭,实则所有心思都飘到刚刚的对话当中。
他想:看来这斧头帮的具体情况还得小心打听才是。一个行差踏错,可能沈辉就会一命呜呼,所以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见没人再谈论,赵长生起身离开,桌上只留了些碎银子,饭菜几乎没动过。
赵节赵宽等人就回到客栈之时,赵长生正在沉头思考着什么。
“少爷?”赵节见赵长生坐在桌上,右手执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人没反应,赵节又叫:“少爷?”
“嗯?”赵长生总算反应过来。
“回来了,情况如何?你们过来说说看。”见人都回来,赵长生看向众人。
赵节与赵长生向来亲厚,于是第一个上前:“少爷,我打听到的,基本都是说这帮会是济世之辈,乃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人。”
赵长生点头,看向另外几人:“你们的情况呢?”
几人附和:“基本一样的反应。”
“知道了。”
等众人说完,赵宽沉声道:“大少爷,奴才刚打听到的结果和他们差不多,百姓谈及斧头帮都是比较高的评价。”
说完烧顿,继续道:“但奴才打听到,最近斧头帮“收”了几个人,说是其中有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瘸腿之人,奴才猜想很可能就是沈公子。”
赵长生眸光一闪:“可还打听到了别的?”
“据说最近几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且都是家境好些的。”
“哦?何以见得?”赵长生挑眉。
“因为这些被绑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象征身份的东西,例如玉佩、玉章、府牌之类。而这些不是一般人家绝不会有。”
“不错。”
“这斧头帮在青田百姓眼里似乎都是一致觉得他们是为侠义之辈,可我却是打听到点别的。有那走南闯北的镖师,似乎对这斧头帮很是嗤之以鼻。”
众人皆是一愣。
“据说这斧头帮对各镖局的货都是无差别劫取,如此看来,或许这斧头帮与一般山匪帮派也无甚区别,算不得所谓侠义。”
“少爷,可是据我所知,这斧头帮先前在太昌府还出资成立善堂,专收养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赵长生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低头默不作声。
赵宽弯腰拱手道:“大少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先前奴才在打听过程中觉得,这青田县百姓对斧头帮几乎清一色好评,表面上看,这斧头帮似乎无甚问题。可您仔细想想,当真有什么是所有百姓都拍手叫好的吗?”
“即便是对当今圣上,百姓也会褒贬不一,如此高度一致的评价,是不是太奇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