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衡突然觉得无颜以对她,压低的眉宇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挂断电话。
他嗓音黯哑:“这些病案你先交给我。”
顿了下,他又慌忙解释,“你放心,我不是要销毁它们。我会向刘女士问清楚,当年的事她是否有参与,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到最后,他的气息变得非常的不稳。
他曾信誓旦旦地相信母亲,可有父亲的参与,她怎么会不知道,或许还是她授意的父亲。
父亲那么爱她,她提的要求都会答应,甚至不惜从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沦为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多年由他们在他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仰,一点点地坍塌。
此刻他拿什么面对女孩,凭什么说爱她。
陆斯衡收起病案离开。
没敢再看女孩一眼。
许在站起身,目光定定凝着他颓废的背影。
他们之间的闹剧,终将是接近尾声。
不管她爱不爱他,他爱不爱她,他们永不可能在一起。
眼角涌出一滴眼泪,她高高仰起头,让它流回去,深藏心底。
原本计划乘坐晚间航班回A市,陆斯衡临时改了计划,直接乘坐集团的私人飞机回。
老爷子拦也拦不住,气的直捶他。
“你走就你走,把小丫头给我这老头子留下。”
陆老爷子不依不饶,直到二老家的媳妇悄悄和他说:“爸,小两口在一起才能生娃娃,你掺和什么劲。”
“对对对。”
陆老爷子突然开窍,连忙又赶他们走,美滋滋地算着他抱曾孙的日子。
飞机上,两人一路无语。
邢浩接机,发现气氛怪怪的,上回还像亡命鸳鸯般互相依偎,今天两人间恨不得隔个银河系出来。
不过咱也不敢问啊!
……
昏暗的房间内,少年坐在轮椅上画画。
画布上是个人身鱼尾的美丽少女。
少女杏眼弯弯,笑容灿烂,犹如徐徐春风吹进看见她的人的心窝里。
如此美好的一幅画,它的底色却是深浅不一的鲜红色。
异常的狰狞恐怖。
彷如这尾美人鱼浸泡在血水中。
少年手中的油画刷,细细描绘少女的朱唇。
蓦地,刘政屿倾身亲吻油画中少女的唇瓣。
分开时,未干的颜料沾在他嘴唇上
他用舌尖舔舔,竟在松香味中品尝出甘甜的味道。
这时,他身旁手机传来少女的声音。
“小黑,你怎么在外面瞎逛,没有陪你的主人待着吗?”
手机屏幕里的画面位置很低,在人的脚踝处。
许在蹲下身,伸手把什么东西抱起,与油画上少女相似的朱唇贴近,似乎亲在了镜头上方。
再后来,手机画面高度发生改变,处在人胸口的位置,对准了男人黑色西服衣兜。
王姨的声音在镜头外传来:“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斯衡:“王姨,母亲午休醒了吗?”
王姨:“夫人和赵秘书正在书房讨论事。”
镜头中黑西服看不见脸,听声音便知道是陆斯衡,他往书房的方向移动。
镜头也在上下颠簸中,紧跟着黑西服。
陆斯衡屈指扣门。
房门后传来刘清麦的声音:“不是说谁都不要打扰吗?”
陆斯衡清了清嗓子:“刘女士,是我。”
安静片刻,刘清麦的声音又起:“进来吧。”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把手上,停了几秒才用力向下一摁,推了进去。
坐在书桌后,戴着眼镜的刘清麦抬头看见他和许在,颇为疑惑:“怎么那么早就回来?”
记得计划中他们是夜间航班,而且突然回来也没通知赵濑垣。
陆斯衡沉了沉气,迈步进去,刚想请赵秘书回避,就听刘清麦说:“既然回来了,有事和你说。”
稍顿,又对他身后的许在道,“在在,你也进来,关于夏驰救援情况,你也听听。”
虽然回来有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但事关夏驰,许在认为活人应该排在第一位。
她放下黑猫,正准备关门,没想猫咪像受了惊般一窜,钻入书柜与墙体的缝隙里。
这个意外让众人始料未及。
许在慌忙道歉:“对不起,刘阿姨,我马上把它带走。”
刘清麦看了眼那个角落,平淡道:“算了,等说完再让人帮忙找。”
许在轻轻点头,走到陆斯衡身边,目光扫过桌面。
一幅展开的近海地图。
刘清麦朝赵濑垣点头示意:“你说吧。”
“好。”赵濑垣将地图反转,指着一处画圈的区域道,“海上救援队在此处海域收集到一些个人物品,经夏总辨认,是属于夏先生的。”
许在眼眸一亮,声音有些激动:“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