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婆婆死了。
死在了她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最期盼的那天。
那天的雨很大,路很滑,肇事司机逃逸,这落后偏僻的巷口监控也没有留下证据。
沈溪脸色苍白穿着白色孝服站在灵堂前,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园长婆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婆婆笑的很开心。
孤儿院来往的人不多,为婆婆哭丧的也只有沈溪和几个留下来的孩子。
孩子们一个个跪在后面哭红了眼。
只有前面的沈溪一滴泪也没落下,似乎与这个悲伤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她看着婆婆的遗像,神情恍惚的缓缓的跪在地上,整个人脑子浑浑噩噩的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哭声。
人的生命怎么会那么脆弱呢?
她不懂。
她只知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在快一点……她的婆婆就能看见她的录取通知书了。
沈溪跪在火盆旁,看着里面噼里啪啦烧着的黄纸,火星跳跃,明明灭灭照进了她沉寂如死水的眼眸。
她忽然起身,拿起湿漉漉的一个纸盒暴力的撕开,毫不犹豫一股脑的放进了火盆里。
孩子们哭的伤心没人关注到这些。
沈溪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纸张最后一角慢慢的被火蛇吞没,嗓音有些微的颤抖,
“通知书拿到了,你看看吧。”
人死如灯灭,骨灰一扬什么都没了。
当天晚上,沈溪把弟弟妹妹们驱赶回去,自己跪在灵堂,垂眸烧着纸。
夜里忽然刮起一阵风,
【沈溪,你好。】
沈溪没回头,依然平静的烧着纸,他们这个地方有民间传言,老人去世若心有不甘,夜里还会回来。
但听见声音的人不能答话。
【嗯?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嘛?】
是一个小奶团子声音。
沈溪麻木僵硬的脑袋慢半拍的转了一下,终于意识不对劲了。
她婆婆总不能返老还童吧?
沈溪冷淡的扭过头,寻声看去,外面一阵漆黑,除了树影晃动,什么也没有。
【诶呀,你是看不见我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剧情线,也就是世界所谓的规则啦!尔等凡人听见我的声音,要三跪九叩拜见我,懂不啦!】
沈溪没出声,继续烧着她的纸,半晌,揉了揉自己发木的脑袋,思索着以后的事情。
【喂,你这个凡人怎么这么傲慢,居然不理我,我可是能掌控你们生死大权的人物诶!】
声音响起的同时,刮出一阵阵的风,沈溪衣角被吹的翘起,甚至这妖风还差点吹灭了灵堂摆着的蜡烛。
沈溪拿着黄纸的手一顿,看着高挂在前面的照片,她信,她想不管是什么也好,他要是真的能掌管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生死,把她奶奶救活了,让她跪在地上磕一万个响头都行。
希望这是根救命稻草。
也希望…这世界真的有奇迹发生。
她喉咙有些干涩,“你说你能掌管人类生死,那你能救活我奶奶吗?”
小奶团子声音带着惊喜,音调都提上去了,声音急吼吼的。
【能呀,能呀。】
它缓了一下,不对啊,我才是剧情线,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殷勤?应该是她来讨好我才对呀?
它在空气里打了个滚,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开口,但…声音依然很软。
【我可以帮你啊,但是看我们这行是要讲规矩的,你要拿出等价重要的东西和我做交换。】
沈溪闻言,沉寂如死水的眼睛骤然掀起了一层波浪,她立马寻声抬头,眼里透出一丝光亮,
“拿什么做交换,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其实沈溪从小活的就很小心警惕,对人都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也因此她几乎没有朋友,平时上下课也喜欢一人独来独往。
但,婆婆不一样,婆婆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接受不了她的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是感觉忽然被抛弃了一样。
【我手上有一个小世界崩塌了,需要有人去缝补。我观察你很久啦,发现你的性格正适合那个世界的角色,你要是答应帮帮我,我就可以帮你救回你的婆婆。】
它的剧情世界崩塌导致它的剧情能量不足,瞬间复原回了初级状态,好不容易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缝缝补补,才在这个世界能留下脚印,和面前这个人类沟通交流。
沈溪冷静下来了,跪久了的腿连着骨头都带着酸疼,她手撑着地,动了动腿站起来,语气清冷,“说说你的要求。”
小奶团子一瞧,诶,有戏,这个人没把它当成骗子!
它生怕下一秒沈溪反悔,立马开口,【你听我说,是这样哒,我生存的小世界被外来人给破坏啦,我没有了生长的能量,变回了低等状态,被驱赶出了世界,混成我这样也没谁了,呜呜呜,我好惨的,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呜呜,你帮帮我吧。】
小奶团子边哭丧边打嗝,越说越难过。
【你要是能在那个世界把剧情线走完整,也就可以把我的能量增补回来啦,到时候,我的能量壮大,就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做交换,去救你的奶奶。】
【我忘了说哦,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是我衍生哥哥,我可以先和他打好招呼,让这个世界暂停一段时间,等你完成任务,你就可以回来继续过完你的一生。】
【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幼稚的声音带着蛊惑传进了沈溪的耳中。
沈溪开口,声音浅淡倦怠,“我不是帮你,是在和你做交换。另外,我有些疑问,届时任务完成我还可以回来吗?”
小奶团子很高兴,声音兴奋,
【当然可以回来啦,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你要小心那个外来人哦,我还没排出是谁,就被驱逐去了世界,现在那个世界失去了我这个万能的剧情线,会变的无序起来,所以为了防止你被误导,我就不提供信息给你做参考啦。】
沈溪眼里闪着一丝光亮,看着灵桌前摆着的蜡烛滴着烛泪,她撇过视线,最后一次提问,
“我的任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