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及时的压住了那股郁气,不阴不阳的开口,“你还真伟大啊,一条命说给就给。”
沈溪笑了,“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如果你不要我的命可以直接无条件的放过江渡,我把你供起来都没问题,我也不想这么伟大。”
张招娣闻言悻悻的哼了一声,“你想的挺美,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神的威力。”
神他妈的神的威力。
沈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神的威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生看铠甲勇士变身呢?
这一闹,一时间感伤的情绪也没了。
“你可以赌一把,你今天呢回去看一看,那个叫江渡的孩子现在在慢慢变好。但! ! 如果…你不兑现承诺的话,他只会死的更惨! !”
得嘞,
沈溪直起身子,拍了拍大衣沾上的灰尘。
她目光微冷,朝着张招娣慢慢的走过去。
倏然,
沈溪抓起她那把脏兮兮的头发,强硬的力气让张招娣的脸一下子被迫扬起,她眼里还带着一丝惶恐。
沈溪拍了拍她的脸,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任由你拿捏我了吧?”
“你呢,最好能让江渡恢复,你那所谓的狗屁神帮你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就不配称为神了。”
沈溪从大衣口袋里慢慢的拿出一只黑色的笔,在张招娣慢慢惊恐的眼神里,她微笑着拔开笔帽,里面露出来的不是笔头而是锋利到闪着白光的刀头。
这是沈溪的画笔,也是她本用来防身的东西,一面刀头,一面画笔。
就看画家怎么用了。
“沈鹿,我总得讨点利息不是?”
沈溪一晚眼睛微弯,却不带一丝笑意,她锋利的刀头抵在张招娣的脖子上。
一点,一点的靠近。
“啊啊啊! !”
张招娣疯狂的尖叫,她不停的瞪着腿,是远离这个疯女人。
沈溪的手很稳,一点点没有偏离,也没有手下留情。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沈溪手中的刀无限的靠近张招娣的脖子,却无法伤害到她,与那天沈家庄园外完全是两个情形。
——砰的一声
沈溪单手狠狠的把刀掷在了张招娣身后。
速度很快,刀直接穿透了后面的板子。
但原本,沈溪是对准张招娣扔的。
然而,在快要靠近张招娣的时候,刀的方向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沈溪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这老天啊,当真是不公平。
沈溪已经奋力一搏失败了,她看着插在木板上的刀,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只剩下麻木无力的情绪。
算了,就这样吧。
“最慢要在今晚,我要见到江渡恢复如初。”
沈溪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淡漠开口。
“沈鹿,我这条命,给了。”
张招娣此刻还是吓得冷汗直淋,她也没有想到沈溪居然没有办法伤害到她,那她岂不是出不去不用再怕任何人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血液里充斥着兴奋,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等等……”
【你杀不了她,放她走,我自会取她性命。】
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张招娣耳边。
张招娣愤懑的看着沈溪,居然临死了还敢这样吓她,本想让沈溪现在就了结在她面前,但既然神明都发话了,那就暂时放过她。
她仍旧诚惶诚恐,心底还有些后怕,沈溪竟然这么难杀?
“沈鹿,你最好能做到让江渡平安,否则,哪怕杀不死你,也会有人也会关你一辈子,然后慢慢的……折磨死你。”
沈溪此刻已经接受自己必定要死的结局了,她若不死,这个沈鹿就会像吸血虫一样,一直盯着她,这是第一次,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呢?
谁又真的可以让沈鹿受到约束呢?
沈溪不敢拿江渡的性命去赌。
这像是难以解开的一个局,这该死的不知名的东西专门为她设的一个局。
仿佛就等着她踏上这条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怨恨我,你似乎很避讳这个话题,但我告诉你沈鹿,这个神今天可以帮你,明天就可以让你遭到反噬。你要是想靠它来达到你的目的,那你可就太蠢了。”
沈溪站在木门口,一缕缕阳光从她的身后穿过,她笼罩在这层光晕里,清冷的不近人情,宛如神女。
张招娣最恨沈溪这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她冷哼一声,
“收起你那副假模假样的好心,只要你消失了,我会过得比谁开心! !”
沈溪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以嫉妒为生,活的也真是可悲。
算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悲些。
“沈鹿,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沈溪转身就走,阔步的迎着太阳走了出去。
……
沈溪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江破,看好沈鹿,一定要看牢了。
江破面色严肃,“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但沈溪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树边停了一会,看了看这天空被风吹散的云。
她轻声的说,“江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尤其是江辞。”
一阵微风吹过,江破浑身一凉,他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好,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夫人,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追问沈溪。
以前都是沈溪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置喙。
沈溪眼睫微颤,表情空茫的一瞬,继而回过神,她笑了笑,
“因为啊,那样才活的开心。”
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江破更是浑身难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鹿和夫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沈溪目光里多了些平和,认真且郑重,“江破,我知道你一向忠于江辞。但我刚才说的话,你务必要听进去,记在心里。绝不能让江辞知道我来这里找过沈鹿,你也知道江辞病了这么久,以后知道一些事情,他可能会更疯,甚至会拉上江家下水,他还有江渡还有江家所有的人能陪着他,缺我一个不缺。”
沈溪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感受,只是一味的从江家的利弊分析,让江破抉择。
她明白,江破会站在江家那边考虑的。
江破听懂了,他苦笑一声还是不愿意接受,
“夫人,您这是在说……遗言吗?”
沈溪明眸善睐,“我随便说,你随便听。假如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麻烦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末了,她补了一句,“你会明白的。”
沈溪走后,江破愣怔的站在那片空地思索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指尖停留在先生的备注上停留了很久。
日落西山,一根根的烟油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男人的脚边,他默然的收起了手机,狠狠了抹了一把脸。
……
沈溪沿着京城的街道走了一会,她没让司机载她。
还没过十分钟,口袋一阵震动。
“溪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满好了。”江辞第一时间打了电话,想让沈溪心安。
沈溪抿唇一笑,看着街道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假装很惊喜,“真的假的呀?他身上的毒都排出去了吗?有没有后遗症啊?”
她的语调正常的不能在正常,
江辞沉浸在喜悦中,也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他一一的回复着沈溪的问题,
“刚才专家们都到了,许医生团队有药物专利,他们有专门解各种毒的解药,小满喝了以后,暂时还没显效,但刚才明显脸色红润起来,像是生效了。现在严老还带着孩子在做血检,已经没有大碍了。”
滴滴的鸣笛的声音传来,
沈溪见有车子在倒退停车,她退回去站上台阶。
她语气闲散,“今天也算个好日子,到底小满治好了。我在这路边买些东西,等一会去医院看孩子。”
对面的江辞却一下子从喜悦中清醒,他犹疑开口,“溪溪现在在哪里?”
沈溪没想到江辞这么灵敏,她浅浅吸了一口气,稳住语调,开口笑道,“当然是买点小满爱吃的东西让他开心开心啦,祝他重获新生!”
江辞半信半疑,是吗?
按照沈溪的性子,她听到小满醒来,很大可能第一时间回医院。
也许,是真的在买东西呢?
江辞心底默默的谴责自己多想,甚至唾弃自己居然开始疑心沈溪了。
“行,不急着回来,路上小心啊。”江辞硬是缓了一下这慌张的情绪,千叮咛万嘱咐。
直到沈溪不耐烦的说了好几声知道了,江辞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
江渡小朋友大病一场,被众多医生围起来好好的检查了几遍身体,确定安全无恙后被归还到了……病床上。
他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巴还是泛着点白,看着可怜兮兮的,“爸爸~,妈妈呢?”
江辞收起手机,走到孩子面前,给他盖好被子,“别乱踢被子,妈妈买东西去了。”
o>_<o,原来是这样呀?
江渡抱着被角,点了点头。
“爸爸~,我生的是什么病呀?妈妈很害怕嘛?我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呀?”
小男孩顶着一张纠结的包子脸,看着他的老父亲。
老父亲江辞散漫的拨了一个圆圆的橘子,抽空懒洋洋的丢给儿子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小病,发烧而已。至于你妈妈怕不怕,她怕的要死,所以等她回来,你好好的哄哄她。”
小江渡有些萎靡不振,诶,为什么他会生病呢?
帅气的形象肯定又没了,还害的妈妈担心一场。
“行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要不然以后会变的更丑。”
小江渡陡然回过神,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奶奶保佑,他只是多想了一丢丢呀~
“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
江家人都陆续的走进了病房,
江老太太和老爷子上下看了小男孩好久,才收起泪意,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一时间,就连华兰和江徽都靠后站,
没办法,他们走到江辞面前,
华兰眼神还看着床上的孩子,“江渡现在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江辞往后一靠,捏着一半橘子慢条斯理的嚼着,“您孙子说一切挺好。”
“小溪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天我到的时候看见小姑娘脸惨白,一看就是吓得不轻,你也多关心关心人家姑娘。”
华兰关心起她的准儿媳,对着儿子耳提面命。
“母亲教训的是,所以我决定最近要好好的陪着溪溪和孩子,我亏欠的太多了。”
他紧接着话音一转,“所以爸,最近公司您就帮忙看一下吧。”
江徽无语了,他们老江家难道是祖传的喜欢把自己老父亲拖回公司,自己卸任吗?
想当年,他也是。
现在,他依然是。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顶替的那个。
到底是自己儿子,没办法,回去老老实实上班呗。
好日子到头嘞。
“行。”江徽心底是一万个不愿意,在华兰直视他的目光下,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江辞会心一笑。
……
沈溪很快到医院了,她买了一些小零食,但也许现在孩子不能吃,也没关系,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但让沈溪感觉到无力的是,她走一小段路,已经是胸闷气短,极其的不舒服了。
这个症状在她到了医院大厅更甚,她两眼昏花,几乎凭着直觉一路摸到了厕所。
耳边传来嗡鸣的响声,她眼前昏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厕所门口。
耳边夹杂着叠叠声响,
“小姐,你没事吧?”
“还能起来吗?”
“这姑娘怎么了,是低血糖犯了么?”
“赶紧喊医生过来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沈溪咬紧牙关,嘴巴嗫喏的动着,“不用喊医生。”
她身体闪了一下,晃晃悠悠的慢慢恢复了视力。
“我没事,不用喊医生。”
沈溪忍着喉咙蔓延的腥味,虚弱的拒绝了好心人。
手边散落的零食袋子被人捡起来,沈溪接过道谢,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是病人,要么是病人家属,见沈溪没什么大碍,也都离开了。
在人走后,沈溪踉跄的走到洗手台,她再也忍不住,猛的对着洗手台呕出大片的血。
鲜艳刺目的血从沈溪嘴角流下。
她快速的拧开水龙头清洗干净台面,又若无其事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沈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到透明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无神的眼睛。
是的,沈溪视觉开始模糊了。
她不由的感叹,
这沈鹿还真有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