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把傅思明放进来,给他拿来了毯子和干毛巾。
一回头,他把湿漉漉的衣裳脱在地上。
面对沈枝不悦的眼神,傅思明接受良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捡起来,接过沈枝的毛巾和毯子走到浴室。
沈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人有时候不能心软,不然就会像她这样引狼入室,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傅思明把湿衣服扔到浴室,擦着头发光着脚出来。
在地板踩了一地的水,还想往地毯上踩。
沈枝忍了又忍,看他没穿衣服,外面又冷,才没有立刻把他扔出去!
“站在那别动!我给你拿衣服。”
过了两分钟,沈枝抱着干衣服和备用被子回来。
傅思明已经把头发擦得不滴水了。
“拿去换。”
傅思明抱着衣服来到浴室。
然后……
他心跳猝不及防漏掉半拍,脸颊一红!
“枝枝,怎么有……”
“难道你想穿湿的?”
“不想!”傅思明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想穿全干的!
算了,衣柜里没有什么沈枝不能看的,不能看的在别的地方。
脸颊的红爬到了傅思明的耳朵尖,不似烈火灼烧,淡淡的温暖变成灼人的热度,让他的心一阵狂跳。
节奏轻快,好像干燥的衣服上散发出来不止皂角香,还有别的味道……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沈枝在浴室外放了一条毛绒绒的干毯子。
踩到上面把水吸干后,傅思明穿上厚拖鞋走过来。
他有些束手束脚,好像平时喝多了烈酒,突然喝到一口甜甜的米酒,味道不是那么甘醇浓厚,但是还不赖……
他一下迷上了这个味道,心里溢出丝丝缕缕的甜,然后醉在其中。
脚下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像踩在柔软的云上,没有提心吊胆,他只觉得云是软的。
他好像把枝枝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喝杯热水,去睡沙发。”沈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的下一步。
间房很大,沙发在客厅。
房子的客厅和卧室没有做明显的分割,只有屏风和巨大的衣柜墙阻隔。
这样的好处是,卧室没门!
所以傅思明躺在沙发上,能看到沈枝的床角。
等她睡着就挪过去!
傅思明心想。
他被浇水的时候没有疯!笑得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沈枝素来不记仇,报复回来就算全消了,要是让她记在心里,那才真的完了!
他正愁没办法解除她心中的芥蒂呢,她就来了!
但他表现得太开心的话,他一来是怕沈枝会觉得他疯了,她也没办法出这口气。
所以他要愤怒,要把心里的恨意都掏出来给她看!
可是油锅里的油热烈翻滚、已经燃起来的时候,浇凉水只会助长火势!
就像现在这样!
傅思明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枝的方向。
等她睡着……他就……
渐渐地他发现,沈枝真的睡着了,一点都没有防备。
傅思明的眉峰聚拢。
枝枝,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
他如同一头黑暗中蛰伏的凶猛野兽,目光中带着试探与打量,陷入了思考。
令他暂停行动的,不是她递来的干衣物,而是她的全部……
今天的沈枝给他的感觉,好像曾经看到的一本书里提到过的:
什么什么……爱是不粗鲁,爱是不自夸,爱是恒久的忍耐,肯定没有这句!
不能忍耐!
爱是不计较人的恶……
沈枝开门放他进来,算不算是不计较他的恶?
她对他是不是不自夸,不粗鲁,还有一次次容忍算不算忍耐?
嗯!划掉前面那个忍耐,留下这个忍耐。
傅思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后来他又想。
这是神性的爱,泯灭人欲,他不要!
分针又转了几圈,傅思明想着想着想到了梦里,搁置了今晚的计划,嘴里还说起了梦话。
“枝枝……不要站在高台上怜悯地爱我……要走下来,和我并肩站一块,走进人群里……”
单人沙发的空间不算大,容不下傅思明,所以没过一会儿,他腿脚一麻,从梦中惊醒!
他警惕的目光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然后松了一口气。
傅思明拍拍胸口,现在在海市,没有危险!
他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起身,搬起沙发。
挪一点!
再挪一点……
第二天沈枝醒来,发现傅思明的沙发挡在了卧室出口,他的手和脚都在外面,仰头睡得……像乌龟!
沙发是他的龟背,盖着的被子肚子上的壳,就是四肢有点长,不然更像了。
挺老实。
没有爬她床,也没有睡地毯。
这么冷的天,居然没睡醒?
沈枝走过来,弯腰打量。
和他惊地泣鬼神精致面庞不同,他的喉结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很狂野,配上流畅硬朗的下颌线,很耐看!
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脸红的程度!
很性感!
很野,也很欲!
锁骨只跟力量感沾边,睡着了给人一种脆弱但不示弱的感觉,和他本人一样,充满倔强和蓬勃的生命力!
今天太阳没有照进一束光,晒到她脸上。
沈枝没舍得移开目光。
然后和傅思明刚睡醒的眼神撞上。
在沈枝的认知里,傅思明昨天很生气!
后面在她面前服软卖乖,只是换取同情,现在心里还讨厌她!
“你挡我路了。”她说。
傅思明目光幽深,眨了两下眼,切换回清澈的眼神。
他起身,发现浑身酸疼,脖子也疼,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这天,傅思明从早上开始就在沈枝面前晃悠,好像不打算出门。
沈枝放下报纸问他:“你没有什么事要去处理吗?”
“没有啊,都处理完了。”
不然昨天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主要是来寻仇,看吴爷落网,他的要紧事就是复仇。
如果没有沈枝,他的每一天都将在往上爬和寻仇中度过。
他之前说贪慕权势,是真的。
傅思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额头上出现了沈枝的手背。
“你是不是病了?”
傅思明嘴角的弧度一僵。
他没病!他好着呢!
等等,他平日里也会……沈枝没有过问,现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是他被水泼后大笑不止,现在又突然发呆。
她在关心他的精神状态?
“对!我病了!”傅思明大方承认。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逼近,凑近沈枝的耳朵,声音温润低沉有磁性:“所以要和你做点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