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壶、八方壶、藏六壶、竹节壶、圣桃壶、半瓦壶、提梁壶、莲子壶等等等等。
各个小巧精致,工艺盎然。
我拿起一个,又放下一个。又想拿起另一个,手里的却舍不得放下。
每一个都沉甸甸的,每一个都有包浆。打开盖一看,每个茶壶里面的茶垢结了厚厚的一层。
其中有一个最为特殊,壶身通体黄紫色,上面麻麻赖赖,整个壶就像橘子皮干了捏出来的一样。
我两只手扶着壶轻轻端起来,壶把内侧两个古朴的‘供春’小字印在其上。
揭开瓜蒂壶盖,看向背面。在茶垢下能隐隐看到‘同治六年黄’几个阴刻字样。
我没放茶叶,只从饮水机里接了热水。
那股紫砂特有的泥土味和浓烈茶叶香气扑鼻而来。
提起来把壶中水向垃圾桶倒,出水似凝柱,断水如刀割。
壶身温文如玉,壶嘴不沥不撒。
手中接了点水,在茶壶上一抹。
顿时整个茶壶看起来如同瘤疤金丝楠雕刻一般,龙鳞金线交相流转。
当真是一把传世的,由清晚期黄金鳞大师所制的树瘿供春壶紫砂壶。
看水凉的差不多了,赶紧嘬了几口。
用几十万的东西喝茶。
啧,美滴很。
看着这满满一博古架的传世茶壶,更加坚定了我要开牛肉丸子面馆的信心。
就在我像地主老财一般坐在供桌前的太师椅上喝茶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嘿哈的声音。
我推开门,靠在楼道的木栏杆上,往楼下看去。
院中灰瓦黄柱青砖墙,墙上都是藤花木质窗扇。
地面上靠墙摆着一排木人架,单杠双杠,轮胎、石锁、吊着的大沙袋,墙角还有一排排用胡萝卜和红枣当做鼻子眼睛的雪人。
白忆画站在院中,身着一袭漆黑如墨的紧身衣,正打着武术套路。
黑色的紧身衣像她的第二肌肤一样,十分贴合。
紧致的面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每一处起伏都显得那么自然而流畅。
从纤细的腰肢到修长的双腿,再到饱满隆起的峰峦,无一不展现出女性独有的柔美与魅力。
随着她挥拳出腿,高高束起的马尾上下翻飞。
尤其是当她轻轻转身或迈步时,肌肉线条涌动,从腰背流转全身,更显曲线。
我看的惊呆了,此时的白忆画同志在我脑海中,颇为有种量大且准时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叫什么拳法,只觉得这趟拳有时轻灵,有时凶狠。
嘿哈之声络绎不绝,随着她的步伐转动,竟然在地上薄薄的雪层上画出一个大圈来。
似乎知道了我在盯着她看,白忆画的拳法更加犀利。
又打了两分钟,白忆画似乎不好意思,再也打不下去了,脸色从脖根红到了耳朵尖。
“喂!看够了没有!”
“没看够,哦哦,看够了。”
“嗯~?看够了?”她眉目流转,似颠似怒。
我竖起大拇指说:“没看够,咳。白女侠,你打的真好。没想到你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她把一条腿高高放在单杠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弯腰压腿,笑了一声看着我问道:“哦?好在哪,你说说看。”
随着她的胸口慢慢贴在膝盖上,胸口都快被挤出v领了。
我想看又不敢看,尴尬道:“那个灵蛇出洞,力劈华山,观音坐莲,咻咻咻,哼哼哈嘿!”
我胡乱的说着,手里还比划着,做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
她看着我的动作跟小鸡仔儿下蛋似的,笑的花枝乱颤。
我盯着她颤抖的紧身衣,又换了一个黑虎掏心的动作说:“女侠,就知道你是体育生,不知道你还会拳法。这套叫啥名字,跟谁学的。”
白忆画笑的都快乐不吱声了,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你和小道士出去跟人打架输了,哪次不是我出头的。拳法叫心意拳,跟我妈学的。”
我说:“啊?段姨会拳?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我妈姓段。我姥爷叫段锡怀,祁县段锡怀。”
那时候我不知道祁县段氏心意拳,跟白忆画聊天时还以为他姥爷是武林高手。后来有空查了查,心想当时没有猜错,果然是武林高手。
祁县戴氏心意拳,亦称心意拳,心意六合拳。
是汉族武术之中极为优秀的内家功法之一,几百年来,此拳在山西祁县戴氏家族中秘不外传,其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神妙莫测,将佛家,道家,儒家功法、理论熔于一炉,是一门科学的内外兼修之武术。
其功法顺应大自然客观规律,以天地阴阳之平衡,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论为精髓。
可能大家没听说过心意拳,只听说过形意拳。但我科普一下,戴氏心意拳是现存三大着名三大内家拳太极、八卦、形意之一,形意拳的鼻祖。
古时候这些拳法讲究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到了清末民国时期,随着科技的发展,洋人入关,禁锢的传统思想被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所打破。
自此,拳法就此外传。
其中最有名的叫李洛能的人来山西学拳。
这李先生就是在祁县跟戴氏学得心意拳,以心意拳为主体,又集各家所长,避讳心意拳之名,创的形意拳,自此流传华夏。
外传后,戴氏心意拳第五代传人名叫段锡福,这人跟随戴奎大师学艺二十多年,武功绝高,在民国期间威震三晋。传闻阎锡山都想让他参军当教官都没答应。
因为他一生刚直不阿,走的是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路子,不愿意与军阀为伍。
其门人弟子也都是出类拔萃之辈,建国前后参军入伍的数不胜数,开的锡福拳社也遍布山河四省。
而白忆画的姥爷叫段锡怀,她能会拳,只能说家学渊源。
······
印象中段姨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哪有什么武林高手的气质。
我说:“啊?我也没见过段姨打拳啊,我妈知道吗?姑父知道吗?”
据我所知,姑父当年在山西农大上学,好像跟段姨有过一段。算了,背后说长辈悄悄话不太好。
她听了我的话,顿时不知怎么的,突然不笑了。
把手上的绷带拆下来,直接从楼下扔到了我脸上。
我一脸懵逼的接住,连忙跑到楼下,想拍她的肩膀。
“唉,啥情况啊,刚才还好好的。”
刚碰到白忆画的肩膀,忽然手被掐住。
我只感觉到我的胸口贴在她后背,还能闻到她脖颈间的兰花味。
就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我的背重重砸到远处的雪人上。
胡萝卜鼻子,红枣眼睛滚得到处都是。
我揉着腰说:“哎哟, 白忆画!说你是女侠你还抖起来了,我又不是反派。打我干啥,这么厉害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白忆画离开的身影顿住,转过身来狠狠对我说:“是,我嫁不出去,你赶紧滚,滚啊!”
我看她眼睛里都渗出泪花来,站起来想环住她的肩膀。
可我的身手哪比的上她,根本近不了身。
唉,奉劝各位帅哥看官一句。
跟女人在一起,千万不要讲道理,认真你就输了。
只能手足无措的安慰道:“我错了,我错了白女侠,什么情况这是?”
她一把将眼中泪花抹到一边,擦在我睡衣上说:“赶紧滚,还呆在我这干嘛,你姑父都给你找下媳妇了,都住进你家了。别挨着我,滚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