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城金藏》名气大的很,1933年发现于洪洞县广胜寺镇。
是中国第一版木刻版大藏经,宋金时期由潞州信女崔法珍断臂发愿,广集善缘所制。与《永乐大典》《四库全书》《敦煌遗书》被国家图书馆收藏,被誉为四大镇馆宝书之首。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经书得是国家一级甲等文物了吧?
不会是在地宫吧?那群盗墓贼真是命也不要了?
急忙问他,佛经在哪?
他说在佛塔二楼呢,走带你们看看去。
一行人出了斋房门走到后院。
走到塔下向上看去,长宽都是十二米,三十多米高的佛塔极具压迫力,似乎佛塔要向自己身上倾倒一样。
塔身为青砖所建,四周的墙壁上附佛陀讲经琉璃壁画,精美异常。
院中佛塔一到四层是四方形,五层是八角形,塔顶金光闪耀,飞檐下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此时雪已经停了,太阳刚出。塔身上的琉璃金瓦和皑皑白雪在晨光照耀下散发着金白色的光,与几个香炉冒出来的紫色烟气交相呼应,美不胜收。
孙福生抬头四顾,对我说:“顺子,咱也在附近活了二十多年了。小时候也没少来。怎么以前没觉得这塔这么牛逼啊?”
我也暗叹,真不知道唐代古人是怎么建造出来这么大的工程的。
回了他一句小时候不懂事呗。
知瑜小和尚拿钥匙去开塔门。
我看着门口的楹联。
上联:潮起潮落汾水依旧唱大云,
下联:时兴时衰施主照样拜佛祖。
横匾书‘原头佛祖’四个大字。
我想着,这话是不是说,甭管你多牛逼,来了我这都得拜一拜。
开门一看,铁佛头有近七米高,面宽三点八米,耳长超过三米,重量不知多少。
佛头样貌栩栩如生,面部肌肉丰满,风眉厚唇,天庭饱满,两耳垂肩,典型的唐代风格。
可能佛头原先是彩色的,现在整体漆黑,锈迹斑斑,面部还有些金箔残留贴在上面,头顶的螺髻上也落满灰尘,但仍不失庄重慈祥之风韵。
时间对任何物体都是一样,不会因为东西贵贱而转移,油彩经过千年已经掉光,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我和孙福生对佛头都看过几次,也不感兴趣。
小时候看见了其实挺害怕的,毕竟那个时候都没佛头的嘴唇高。
于是催促知瑜小和尚去二层看佛经。
一行人从佛头后的木梯子上了二楼。
说是木梯,其实就是短木板插在墙里固定的,只有四五十公分宽,连扶手都没有,走上去吱呀呀的乱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木头,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里我从没来过,甚至不知道佛头面还有楼梯能上来。
由于这佛塔整体是青砖外敷,内层夯土所建,所以一个窗户都没有,只有几个墙身上开的方形通气孔透出一些光线。随着我们越走越高,眼前越来越黑暗,脚步踩在狭窄木梯上吱呀作响,不由有些害怕。于是把背紧贴在墙壁上,一步步往上挪。
等上了二楼,黑黢黢的,就几个通气孔能透出一点光。
啪嗒一声,知瑜小和尚拉开了灯,昏黄的灯泡滋滋拉拉的闪了几下才亮。
我环顾四周,走了两步。地面也是木板铺的,一走就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
由于我是学古建筑出身,不由对比二层的空间与佛塔,佛塔外面看着大,其实二楼面积大概只有有二十平米,其他地方应该都是砖夹着夯土的墙。
知瑜指了指中间一个大玻璃展示柜说那就是。
我俩上前看去,玻璃框外围着一圈细钢筋箍着,钢筋内还覆着一圈铁网,四角挂着几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孙福生看了看大铁锁对知瑜说:“小和尚,这可是国宝啊,就这铁网和几个破锁能保住?”
知瑜说别看锁不咋地,里面连着报警器呢。铁网上也有高压电,不破坏没事儿,谁敢剪一下保证外焦里嫩。
我透过网孔向内看去,展开的经卷纸张厚实,颜色微微发黄发黑,纸底色上的暗花祥云纹路却异常细腻,纸张内外可能还涂了蜡,保存十分完好。
换了几个角度,借着灯光看,祥云纹随着我目光的角度变换,像流光一样从纸张上划过,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想了想,这明显是宋版歙州精品宣纸,这种有暗纹的纸可不多见。通常只有圣旨,或者大户人家的婚书、告地书之类的才用的起。
记得浙江海盐金栗山寺藏经纸,跟眼前所用纸差不多。前些年听说有香港富商在佳士得,拍到一张六十公分乘二十八公分的藏经纸,价格三十万港币。
宣纸越大越长就越贵,而眼前的经卷两米八长,怕是纸就得几百万了。
经卷卷头有大乘阿毗达磨杂论集,三十五等字样。
后面跟着释迦摩尼讲经的场景版画,佛祖高坐莲花云台,背后佛光隐隐,云气飘渺。他手成拈花法印对着下首信徒讲经说法,四周罗汉菩萨打着经幡。
这些信徒有双手合十沉思装,有迷茫不解装,有恍然大悟装,神色各异惟妙惟肖。
而后楷体印着一行行小字。
我正研究着,就听塔下传来陈姨的声音。
“知瑜,小知瑜。赶紧下来。今天有贵客上香。”
知瑜跟我们说,你俩看完下来的时候把灯拉上,说完就下楼了。
我继续研究,有看不清楚的字,脸都趴在玻璃柜上。
孙福生捅了捅我说:“顺子,这玩意值多少钱?”
我也不回头拨开他的手说:“这经卷可是国宝懂不懂,值多少钱我不知道,判多少年我知道。”
孙福生嘿嘿笑着四周转去,好奇的打量方形透气孔。
透气孔中间由瓦片叠成镂空四叶草形状,他往外看去,有一行人正在大雄宝殿前烧香呢。
他不知道看见什么了,高兴的指着外面对我说道:“顺子,过来过来。你看那是谁。”
我嫌他麻烦,不耐烦的问道。
“谁啊,皇帝来了?”
他激动的说:“程志军程哥啊!还有我老大黄烨。”
我对这些混道上的人无感,怼了他一句道:“你激动个屁啊,今儿腊月初一。上香的有钱人多的是,别烦老子。”
孙福生看我趴在玻璃柜上,眼睛都快伸里面去了,对我竖了个中指说道:“你呀,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自个儿看吧。”
说完三步两步跑下楼梯。
这人我前面介绍过。程志军是什么人呐,说句尧都王真不过分。孙福生出租车的公司是小弟的,他在程志军面前可以说是小弟中的小弟,难免会激动。
孙福生口中的黄烨,就是这个出租车公司的经理,虽然名字不太好听,跟有颜色的网站似的,但这人在当地名气不小,算是程志军手下一大得力干将。
我看着他急急忙忙走了,不由有些好奇,从透气孔中往外看去。
就见孙福生一路小跑穿过大雄宝殿,走到程志军身旁的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身旁,点头哈腰的递烟。
那人没接,和善的拍了拍孙福生肩膀。
又指了指旁边带着小圆帽,一身灰色羊绒大衣,体型修长的女性。意思是有女性在场不方便抽。
他顺着手指一看,脸腾一下红了。
嘿嘿,不知道是被老大的小弟拍肩膀激动的还是看见这女人激动的。
我在楼上因为这女人带着大圆帽挡着,脸上还有些许黑色丝网遮着眼睛,离得又远看不清楚脸。
摇摇头叹道,孙福生啊你真是饿了,对A要不起哦。
除非很漂亮!
那行人烧完香被和尘住持带着到了佛塔前,以我的视线就看不到了,正打算回玻璃柜继续欣赏经卷。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泡滋啦啦一声,灯光断断续续几下的竟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