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说话,许远自然无不允。
问清楚咋走,到那找谁,和苏秋生的样貌特点,和当时说好的银钱,一一记下,转身便走,“我这就去。”
说好了再这碰面,许毅让王安和跟着自己一起,“安和哥,我一会想去西市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呗。”
赶着牛车,买东西直接放在牛车上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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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最边角,有一个不起眼的胡同。
往那边走的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牛车不好进,到了边上,许毅便道:“安和哥,你在这等我,我自己进去就成。”
许毅绕进小道里,七拐八拐就到了一个开阔的大院子。
说是一个院子,不如说是七八个院子通开的。
一走到门口就能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碰撞声。
正是朝廷在清远县安置的官窑,青砖,瓷器大都从这出。
许毅刚进门,管事的就瞧见他了,见人先笑:“这位小老板想采买点什么?”
他眼中精光闪动,搓了搓手,十分期待。
上回许大山来,张嘴就问五进的院子青砖石瓦多少钱。
可真是大手笔。他以为是哪家的富户盖新房,细问之下,竟然是村里人。
三百两银子往乡下盖房子,这可叫他上了心。出门一打听,许家假少爷的亲爹。
哎呦,这可叫他惊讶好半晌呐。他咋听张家人说,这许家穷的连饭都吃不了?
想不明白,他便不想了,他这个营生,卖了砖瓦就有钱拿。
院子两侧堆着几排青砖,比后世的红砖宽长出来不少,一块顶两块。
远处还摆了不少蓝边瓷碗,土窑都烧的滚热,许毅离得老远就觉得热气扑面。
他是第一次来砖窑,还挺好奇,便问,“我能四处转转吗?”
管事立马答应,“能啊,咋不能呢,尽管看。”
许毅别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咋听说官窑不让人看呢。
管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着给他解惑,“许少爷大手笔,自然看得。”
许毅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计较。
等房子修好,家里的茶碗摆具都来这买就成,一车拉走,省事方便。
看了差不多,他便直说,“青砖每块多少文钱。”
“平常都卖六文钱一块,许少爷量大我便让一分,五分钱拿走算了。”
“不知许少爷想要多少?”
上回老头问的是五进的院子,他没敢多说,怕给人吓走,才粗粗的报了个三百两。
三百两能盖五进,可这每进的正房就紧张的很了。
还得说院墙别围太大。
许毅也没盖过房子,对砖瓦的用量不太清楚。
他想了想自家的占地面积,一万块肯定用的上。
也没急着说,他摸出怀里的院子图纸。
五进院子,每进院子有一个小花园,两间正房,一条长廊,通着垂花门,一堵砖墙隔出另外的小院子。
每进都差不多。
最外面分出几块四四方方的地,鸡鸭,牛羊,后院的牛棚,马厩。
最后一个大院墙整整围上。
天呐!
瞅着上面的面积,管事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是想建长安城吗!
同样都是五进,就他手里这个,光是青砖少说都得七百两银子的。
连县老爷都不没住上这么好的院子呐。
怕许毅不知道价钱,偷偷观察会他的脸色才提议道,“许少爷,就你们自家 住,其实不用起这么大的院子。”
许毅摇头,“就要这么大的。”
买家执意要买,管事的也不说啥,主动让价,“许少爷要的多,四文钱给您。”
“四文钱?”他又摇头,“价格太高了。还能少吗?三文。”
“哎呦,许少爷,这已经是最少啦。三文钱,从来都没这价啊。”
许毅也不讲价,抬脚往外走,“那我考虑考虑。”
俩人都知道,每个县都有朝廷的官窑,他这么大的量,去哪买人家都能给送到家。
多让利一块赚的比平常少?量大啊。
他下派到这个官窑十年了,加一起都没有许毅要的多。
赶紧快步拦住,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行行行,三文就三文。不过可说好啊,我这窑里一下可烧不出开那么多。”
“还有,这建院子的人,一天我也拿不出来啊。”
这个许毅倒是不急,指着图纸,“先围院墙,和后面的三房,别的慢慢来。青砖你烧出来你只管往我那送,到一车结一车的银钱。”
“等往后我要够了,自然差人来告知你。”
“等送过去三车,你就差建房的人跟着过去,我就着手起院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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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蔚蓝,白云涌动。
出了砖窑,许毅把图纸揣进怀里,长出了一口气,\"又圆了一件心事。\"
他上一世从京城住的就是这样房子。
听人说住大院子心境会好,恰好有人出手大院子,他便一掷千金,买成了自己的。
吃住都有人伺候。
可每每深夜,他都愧疚不堪,如果早点醒悟,妻儿父母是不是都能过上好日子。
也能住在不会漏雨,还有花园的大院子。
现在既然要重修房子,他就想圆了这个愿望。
王安和等在原地,见他出来,抽出揣在袖口的手,重新戴上许大山塞给他的手套。
只有他自己,许远还没回来。
许毅有些意外,明明这离东市更近,就拿个东西而已,应该比他更快才对。
“安和哥,我大哥还没回来吗?”
“没有。”
许毅有点不放心,不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走,咱们往西市去看看。”
两人刚赶着牛车往远处走,许远的身影就从拐角处露了出来。
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包,上面是熟悉的四个大字,“知无不言。”
许毅扶额,这老头是搞批发的吧。
往后等他不愿意做生意了,支个杆子把这四个字往上一挂,齐活。
心里想着,脚步不慢,迎上去接过许远手中的布包,担心的问道:“大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许远身子僵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去了趟茅房,耽误了。”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不少人围着茅房,瞅的他尿不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了,乌泱泱一帮人闹吵的,好像官府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