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羞得不敢抬头,声如蚊蚋:“那个..毅哥儿,你这样遮不住女儿..”
许毅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脸皮发烫,脸色不比宋婉宁的好多少。
他不是那个意思..
\"咳咳-\"
\"许三哥在家吗,俺们来送笋子来啦。\"
许毅还没等解释,门外就传来声音。
从窗户往外看,十几个流民村的村民已经从门口排上队了。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这回可是厉害,有不少人左右都挎着篮子。
许大山打开门,忙叨叨的找称铺篓。
许旺没在家,他跟许远自个忙不过来。
重点,俩人都不会写字。
想解释完再出去,宋婉宁羞着脸劝:“先去忙吧,等忙完再说。”
只能这样了。
他本来是想看看媳妇后背,要是严重的话,就去县城给买药膏去。
村里的赤脚大夫只能看些一般的小病小灾。
许爹从外面喊他,他便赶紧踩了鞋出门。
他把账本拿出来,许远称秤:“45斤。”
许毅找着昨天赊账的,“昨天是38斤。”
“一起结了,一共是4两余100文。这有算盘,您算算对不对。”
村里人在钱上都精细,细细点了一遍,笑呵呵道:“一分不差,往后还收不,要收我现在就去挖。”
“收啊,有多少收多少。”
后面依次结完,许毅往账本上一扫,就知道流民村挖的比昨天多上一大半。
\"侄儿,可算轮到二婶子啦,你快瞅瞅,二婶可是膀子抡圆了挖呐,你从县里回来俺都不知道。”
前面人刚一走,张荣花就呲着大牙贴上来。
她把篮子递给许远,不等许毅翻账本就报上一个数,“昨天一两银子250文钱。婶子记着呢。”
许毅不急不徐的翻开账本,找到她的名字,才应道:“正是。”
“今天是42斤。2100文。”
许毅把三两350文查给她,钱袋子哗啦啦响,馋的她都要流口水了。
手里一大把银子和铜板,她是又高兴又失望。
刚才那人挣了四两多银子呢。
她才挣了三两。
这人呐,总想跟人家比比才甘心。
殊不知真要比,人从出生就已经定输赢了。
钱账两清,许毅当着她的面在张荣花名字背后,添上“已结”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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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毅收笋的事,附近几个村子都传的沸沸扬扬。
只要出门就能见着不少拎筐拿着锄头上山的。
跟许毅家只有一墙..不对,几个树杈之隔的,许家老宅咋可能不知道嘛。
老太太扒着墙头瞅着许毅绑在桌子腿上,一动就稀里哗啦的钱袋子,馋的牙床痒痒。
她咂咂嘴,回头瞅着正揣着袖口蹲在房下晒太阳的两个儿子。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两个小子,还不赶紧去挖笋卖钱。分家咋了,分家你们也是亲兄弟,别说卖钱,去要点咋啦。”
许老太太恨不得拿绳拴着两个儿子去挖笋。
儿子挣来的银子都是要交公中的。
自从老三分出去,家里是有出项没进项。
也就思考着许大山家两个拖油瓶,早晚得把老三拖死,这才不算后悔。
可这银子不见长,她睡觉都不踏实。
许大川眉头皱的能夹苍蝇,\"我可不去。挖不动,也丢不起人,不得叫老三笑话死。”
笑话不笑话的先不说,反正挣来也得上交大伙花。
不去。
见指使不动这个艮货,老二听着她说话也转身进了屋。
老大媳妇会说话,她稀罕。
这么想着,她拄着棍子去过了灶膛边,用棍戳了戳正在烧火的老二媳妇。
“别烧了,赶紧去挖笋上老三家卖钱,烧点火顶个屁用。”
她抽鼻子闻着锅里的白菜,\"荤油挖了两勺吧,你这个不会过日子的。”
二婶子低头撇嘴。
狗鼻子。
“快去,带着小花去,让她也挖,挺大孩子还不知道挣钱。”
话音刚落,老二许大河推门出来,拉着媳妇往屋里走,“娘,俺媳妇也不去,丢人。”
进门时,顺手把小花拉进屋里。
嘎啦一声,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把许小花推进屋里嘟囔道:“我姑娘这么点点就想去下苦力,想屁吃呢。”
他严肃的瞅着自家媳妇,“咱不去挖笋,我可丢不去那个人。再说了,咱老大寄回来的银子,够盖个砖房了,不差那俩子。”
他大儿子开始是找了个小厮的活,一个月300文工钱。
后来也不知道是咋的,有一回寄了衣裳回来,一摸兜,放了三两银子。
这回过年虽然没回来,可这几个月银子都从衣服里捎不少。
昨天他一查,足足有30两。
这银子老太太不知道,他也不可能傻的往上交。
还挣银子,大哥家咋不挣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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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毅家。
村民都走了。
足足九百斤。
许毅咂舌,站上柴火垛看远处竹林,结账早的,都已经上去了,此时都快到了竹子头上。
怕是最多一天,三水村的竹笋就得挖干了。
竹筐不够,两家的外屋地上都倒了一大堆。
装车倒是不愁,没了老虎这些都能装上。
问题是,明天还有个别的事要干。
他觉得口干,倒了碗热水搁到桌上晾着,才去找许大山:“爹,明天县令派衙役来除草,咱家得去个人。要是衙役口渴啥的,还得给抬上一桶水去。”
许远在边上站着,沉默一会才吭声,“我在家。”
“得了吧,衙役都不敢跟你说话,你也不知道地方搁哪啊。”许大山摇头,“还是我在家吧。你有劲,还能给老二搭把手。”
许远点头。
这人是有了,许毅可是没忘了老二哥那头艮黄牛。
他和大哥谁也赶不走。
热水不冒雾气了,许毅咕咚咕咚两口喝下肚,拔腿就走,“爹,我去找老二哥,雇他一天。”
老二哥家就在山根底下,房子和许爹的房子差不多,土坯垒的房子,有牛棚,猪圈整整齐齐,门边还有一小块地,靠着墙边用干草压着不少白菜。
唯独窗户不咋地,窗户上的糊纸破开,不光漏风,站在院子还能一眼看到炕上的景象。
待许毅看清以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