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别人,早就不好意思了。
从吃饭的客人变成卖货的泥腿子,这落差太大,一般人都会觉得丢脸,恨不得远远的躲着才好。
许毅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不过他现在看透了。
放下脸挣钱,等你爬到高处,别人只会叹一句能屈能伸。
过程不重要,看结果就够了。
“好,辛苦了。”许毅借着伸手间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只说有人来卖野味就好。”
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算是意外之喜,小厮笑没了眼,“好嘞,许少爷稍等。”
此处的老板和许毅有几面之缘,对他的印象不错。
便出来瞅瞅是什么野味。
许毅掀开棉被,可给他吓了一跳,差点绊在台阶上,多亏小厮扶了一把。
“哎呦,许少爷竟然能打头猛虎来,真是厉害厉害。”
“是我大哥打的。”他拍了拍许远的胳膊:“我帮他来卖。”
闻言,掌柜的不由多看了许远几眼,裹在棉袄里的胳膊鼓鼓的,面色肃然,一股凶样。
不由暗自在心里叹了句,能打猛虎的果然不同一般人。
掌柜的捋了一把虎皮,又攥了一把老虎的前腿。
一拳头还握不开,肥的很。
“掌柜的可要收?”许毅问。
这老虎可是好东西啊。
虎皮要是剥下来处理好了,值钱。
那肉..
他眯着眼睛,捋着胡子,“收是收的。”
“可这价钱怕是给不上,也就虎皮值钱,我给你算十两,这肉...还不知道顾客能不能买账啊,最多80文一斤。”
太少了。
许毅一眼就看出了掌柜的心思。
他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
此时面色淡然,眼眸带笑:“掌柜的不妨听完我的想法再出价?”
“说来听听。”
无奸不商,若是许毅真能说动他,那提提价也没关系。
少年含笑,眉眼中有着超出年龄的精明干练,“这虎皮成色在整个清远县都是顶顶的好,并且不多见。”
他扫了眼来往的客人,“来掌柜这里的都非富即贵,不如硝好了虎皮,广而告之价高者
得。”
掌柜:“可是拍卖?”他有些苦恼,“我倒是听过京城有人用此法,可这小县城..行不通吧?”
“自然行的通,掌柜的可细细想来,张家张老爷那块虎皮,自己可愿意花重金去求?”
他自然愿意。
手里不缺钱了,便想捣鼓点别人没有的来显摆。
张振海那块虎皮自从得来,他便心心念念的,几次上门加价都没买来。
让他总是心痒痒的。
那这块虎皮...这么想着,他抬头恰好对上了许毅那料定一切的眼神。
是了。
他是这个想法,那其他做出名堂的富商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若是不卖,他自己留着也行啊。
他又摸了把冰凉的虎皮,做出一副肉痛的样子,“皮毛最多给许小哥15两银子,至于肉,还是那句话。”
许毅也不急,摇头,“15两不成,我自己硝好在东市吆喝,三十两银子都有人争抢。”
东市不止华贵物件,还有些走贩,专门各处倒卖赚差价。
“我图着省事方便才给掌柜的送来。”
掌柜知道他说的不假,实在舍不得这个虎皮,“那便20两,最多二十两。”
“那肉..”
许毅寻思接话,“掌柜的可听过京城名菜龙虎斗?”
“自然听过。不止我,开酒楼的几乎无人不知。”
听许毅这么一提醒,他差点拍大腿,怎么就忘了。
龙虎斗其中一样食材便是老虎,清远县没人做这道菜正是缺少食材。
谁敢上山去打老虎。
现在食材有了,他便能打着京城名菜的名头。
掌柜的眼睛越来越亮,“300文一斤,你看如何。”
许毅眼睛也亮了,掌柜开价比他想的还要高。
他捏着下巴为难的想了一会,最后做出咬牙同意的姿态,\"好吧。\"
“那就结账。”
许毅咧嘴笑:“还得等一会。”
“啊?”
“虎鞭大补,虎骨能入药,您看...”
许毅实在太能说,掌柜的忽忽悠悠的就又答应了40两。
老虎带皮320斤。
算315斤。
共96两。
虎皮20两。
许旺的蝎子也直接卖了,40文一只。卖了4两银子。
共计160两。
又是一张银票到手,许毅淡然的揣进怀里,倒是让掌柜咂舌,到了乡下还能有这个气度。
不一般呐。
和许爹二人分开,许毅直奔县衙而去。
路过东市的尽头处,几个妇人正在小声议论,说是家里的首饰该添新了。
许毅顿住脚,左侧便是个首饰铺子。
想着自家媳妇跟他成婚到现在都没个像样的首饰。
还有自家小丫头,应该补上个长命锁才是。
脚步一转,迈进了首饰铺。
少年鼻梁高挺,睫毛浓长,面容深邃立体,嘴角噙着淡笑。
虽然穿着粗布,也掩饰不住少年眉宇间的肆意张扬。
他长得俊又高挑,直叫在铺子里挑镯子的两个姑娘移不开眼。
看多了画本子的姑娘已经带入了穷书生和自己相爱,男耕女织的画面。
两人面色绯红,却轻轻移着脚步想把手中的帕子送给许毅。
只要许毅收了帕子,那便是愿意和她们相识了解。
他赶紧后退,躲开两只纤纤玉手,“抱歉,我已经有妻儿了。”
两个姑娘有些失望,首饰也没心情挑了,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
“小姐,还真有想不开的姑娘?莫不是看画本子把脑子看坏了?”
二楼台阶上,传来低低的嘟囔声。
随后是一声清脆婉约的娇斥声,“不得胡说。”
丫鬟口中的小姐确实是个美人。
一身水红荷花对襟袄,裙摆长及脚踝,袖子和裙摆皆有一圈白色毛绒。
顺滑如墨的发丝簪起,秀眉弯弯,琼鼻精致小巧,手腕白皙纤细,缠着一枚翠色玉镯,看着便是大家闺秀。
她原本是笑着,直到瞧见丫鬟口中的泥腿子,脚下步伐一乱,险些摔下楼梯去。
她提着裙摆,匆匆上楼,却忍不住从红柱的缝隙往下望。
怎么是他呢?
他不是被赶回乡下了吗?
江柔心中酸涩,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和许毅..准确的说和从前的张毅很熟。
熟到两人差点订了亲事。
江家和张家都是清远县有名的大户,两位父辈私交甚密,经常来往。
她和许毅还是上的一个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