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长期摆摊的,还可以交月费,那种的话一个月二十文,比按天交的可以便宜十文,牌子也不一样,是铁牌子。
按日交的每日收摊的时候就要将牌子交回去了,按月交的每月月末交牌子就可以了。
这些牌子街道司巡查的时候是会抽查的,若是被查到无牌摆摊是会被罚钱的。
当然也有机灵的人,摆一个小摊,瞅着街道司的人快来了就立刻收摊,以此逃脱市金。
谭清竹自问自己,没有那样的灵活机灵劲,为图安心还是忍痛去交了一文钱领了个牌子。
那木牌子上面居然还有一串数字,二百六十八,谭清竹也没看出是啥意思。
她拿了牌子回来,见那卖菜的大哥正闲着,忙好奇的询问,“大哥可知道,这木牌子上的数字是啥意思吗?”
“那个啊,他们这牌子是按顺序发的,发到几号,大约就是今日第几个来摆摊的了。”
谭清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子,二百六十八号,她还觉得自己来的算早的呢。
还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来不及再多想,谭清竹很快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交了一文钱的市金,不把这馒头全卖了,她是真的要心疼了。
好在是这码头是真的热闹,人来船往的还有不少来帮忙上货卸货的。
这些出苦力的,对于实惠顶饱的馒头都十分欢迎。
谭清竹的几十个馒头还没有卖到午间就卖完了。
她也没急着回去,又挑着空筐在码头上转了两圈。
然后去镇上的粮食铺买了些玉米粉,黄豆粉和白面粉,每种都是少少买了一些,谭清竹没敢多买,一是荷包不鼓,二来是这些东西也都重,虽说前沟村离镇上不远,但走一趟肩膀估计也要压红了。
等再攒点儿银子,到时候可以一次性多买点,超过两百斤,粮食铺是管给送到村上的。
谭清竹挑着粮食回了前沟村,大约是第一次卖馒头,十分顺利,让她都感觉不到累了,好像肩膀上的扁担不存在似的。
一路上她都在算账,她今天卖出去了八十个馒头,得了八十文钱,但是她没法准确的估量,她用了多少成本,但是赚了钱是肯定的,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另外就是她家的蒸笼太少了,以后馒头要是能卖开的话,她指定是得做十几个大蒸笼的。
还有就是运送的问题,她今天就做了八十个馒头,还可以自己一单子挑了来。
但要是再多,挑担就不合适了,估计是挑不动的。
那怎么才能带到镇上去卖呢?
要是能有个推车,估计会好很多。
不过轮子的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安了轮子的推车和没有轮子的推车价格相差可远了。
等停到自家门前,谭清竹发现自己居然盘算了一整路,放下扁担,她活动了活动肩膀,感觉到有点疼。
药酒是舍不得买的,只能先热巾子敷一敷了,明日要是再去,最好还是在肩膀上垫些柔软的东西。
心里琢磨着事情,谭清竹推开院门,将扁担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放好,正要去关院门,就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大娘屁股一扭,挤进了自家院门。
“张大娘,你咋来了?”谭清竹一眼认出来人,心里就有些打鼓。
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之前有段日子也是常来谭家的,不过据说自从去年跟谭母吵了一架之后,可有些日子没登门了。
上次在村里遇见的时候,这位张媒婆还是给刘叔家的小女儿做媒呢,正好被谭母看见。
谭母便指着这张大娘对谭清竹交代,“以后遇见了这老太婆一定要走远点。”
谭清竹当时不解,谭母便将恩怨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她当时听完之后大为震惊,还以为依着的那段恩怨,这张媒婆绝对不会再登她家的门了,毕竟依娘亲所讲,那张媒人当年甩袖而去的时候,可是撂下了狠话的。
没想到这才月余的功夫就在自家门口上见到了人。
谭清竹看着那张堆着笑意的圆脸盘,差点就问出一句,您老是把当年说出口的话给吃回去了吗?
张大娘却仿佛完全忘了去年的事情,笑盈盈的:“清竹啊,大好事,我呀,是跟你娘关系好,这一有好事啊,头个就先想到你身上来了。”
谭清竹很震惊,听这意思是又要给自己说媒呀,这张大娘可真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啊。
她娘月前跟她讲恩怨的时候,可是说了,谭清竹十五六的时候,这张大娘就开始给其介绍了不少人相看。
但一直都没有相看成功,谭母的说法是介绍的人家不大合适,但谭清竹自己心里有数,她自己长相一般,看家里也是没什么家底的,相看艰难是正常的。
谭母自己也舍不得女儿,不愿她将将就就的就嫁了,后来谭父因病去世,家里更落寞了,这亲事就更不好说了,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自己十九岁。
这时节娘亲就有些坐不住了,透话说只要人品好,人长得周正就行。
奈何自己条件不占优势,年龄又拖大了。
再加上碎嘴子们将她家没有劳力,还有个小不点弟弟的事也嚼了出去。
上门相看的人条件就一里更不如一里了。
有些时候相看失败,那些脾气不大好的媒人或者男方,说话就不大好听了,谭母生了几回气反而扭了脾气。
竟是将相看的条件又给提高了,谭清竹自己对此是欢欣鼓舞的。
结果嘛,也理所当然是让谭母失望的,所以哪怕谭母后来委托了不少媒人,也一直没给谭清竹相看到合适的。
甚至好些媒人听说是给谭家姑娘相看,直接就摆手拒了。
这不是白费功夫嘛,明知道那家挑剔的很,媒人就是在想银子,也不想白费功夫啊。
而这张大娘,是众多媒人中特别擅长水磨功夫的,因此比别的媒人说成的亲事要多一些,便有人夸她是媒人界的第一人。
这张大娘听在心里乐在口上,久了似乎也真认为,就没有她说不成的婚事,在谭清竹这里遭受失败之后,颇有点越挫越勇了。
但谭清竹是不大喜欢这种纠缠不休的感觉的,好在她娘稀里糊涂的给她买了个赘婿,如今正可趁机摆脱这缠人的张大娘了。
“张大娘,不用了,我家……”
不等谭清竹说完,那张大娘立刻喊起来:“哎哟,清竹,你听我说,这次的人家绝对顶顶的好,你知道吗?那可是鼎鼎的富户,家里单是田地就有二百多亩了,青砖大瓦房住着,家里还用着婆子丫环,你去了就是享福不尽的命。”
谭清竹有些发愣,这样的人家,来找自己相看?这张大娘怕不是做媒做糊涂了。
前几天前沟村长得最漂亮的柳芽儿,不过是相看了个家里有六十亩地的,就被那前来相看的未来婆婆挑挑拣拣。
向来心高气傲的柳芽儿,甚至都还咬牙忍了,村头大娘说起来竟还很眼馋,夸柳芽儿聪明有眼光。
谭清竹当时从闲言碎语里听到这八卦,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柳芽儿的好相貌她是知道的,私心里一直以为得是个相貌相当的好小伙才配得上。
万万没想到最后选了个家境殷实却难相处的人家。
由此可见,那些稍有钱的人家,便是柳芽儿那样好看的人,都难入他们的门,何况谭清竹这种。
张大娘既是惯说媒的,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该是再清楚不过,竟还将这天差地别的婚事往一起扯,委实是让人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