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监丞怔愣在当场:“这,这是何意?”
崔远扬没有回答,却问道:“当日郭学正奉命出城到一方天地取画,驾的车是他自己的,还是哪里的?
虽然对崔远扬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不满,李监丞却也知道他们现在问的问题很重要,便说道:“是国子监的车。”
“能否带我们去看看?”
李监丞一边腹诽为何祭酒大人还不来,一边权衡了一番崔远扬几人现在调查案件的重要性,伸手朝门外一引,说道:“这边请。”
崔远扬随口吩咐道:“让两个人守住这间屋子,其他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是。”
吩咐完之后,郑写意崔远扬一行人,跟着李监丞一路走到国子监的车马停放处。
马棚里马匹不多,看上去也不甚神骏,在棚里懒懒散散地嚼着干草。马棚外放着两辆没有套上的马车,李监丞走到其中较大的那辆马车旁说道:“便是这一辆。”
郑写意和崔远扬走到马车旁,闻萧立刻跃上车,将前后车门都打开了,将车窗旁边的车帘也都撩开了,方便众人查看。
崔远扬走到车上查看了一番,郑写意则在围绕着马车观察了一圈。国子监的公用马车不像长平王府和崔远扬的那般豪奢,就是简简单单,一个车厢,前后各有一个车门,左右两边各开了个窗户,车厢上靠窗户的两边各有一条凳子固定在车厢壁上,除此之外,车内再无旁骛。
郑写意蹲下看了看车底,车底也很平整,没有任何能藏人藏东西的地方。
“当日郭学正去一方天地取画,他就一个人驾着这辆车去的?”郑写意仔细观察了一圈之后问道。
“对,就他一个人去的。”
“不是说那取画之事很重要么?为何只派他一人前去?”郑写意目光悠悠地看着李监丞,“国子监中就没有擅长驾车的守卫跟他一起去保护画作的安全?要是画作在运回来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郡主说的是,下官们之前也有同样的担忧,但一来郭学正驾车技术不俗,又经常来往国子监和一方天地之间,对这两个地方的路很是熟悉,这才能够在夜晚出行。二来,只是去的时候,他一人驾车而去,但是取了画回来之时,有一方天地的守卫跟随,沿途护送。”
“回来的时候,便不是他一个人了?”
李监丞摇头:“不是。”
崔远扬从车上跳下来,站到郑写意身边,郑写意问道:“你们调查城防守卫之时,城防怎么说?他的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有两个人?”
崔远扬看向闻萧,闻萧言简意赅:“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若凶手真是他,马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又何时跟蒋珍珠汇合的?”郑写意喃喃猜测,“难道他与蒋珍珠分头行动,先各自出到城外,再在城外汇合?”
崔远扬:“可我们已经看过从城防处抄回来的记录,那日出城之人,并没有蒋珍珠。”
“是啊。”郑写意点点头,她也在悬镜司看了记录,上面没有蒋珍珠的名字。
“李监丞,当日郭学正驾车出门的时候,他车上除了这两根固定死的凳子,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郑写意眼睛轻轻一转,“箱子?”
“当日郭学正去一方天地取画之时,确实带了一口箱子。”李监丞点头道,“为了装画作回来。”
郑写意神色一振:“箱子可还在?”
李监丞:“在的,就在库中。”
“烦请带我们一看。”郑写意说得很客气。
李监丞在不断暗中咒骂祭酒大人还不来的心理中,将郑写意一行人带到了国子监的仓库外。
李监丞客气道:“烦请几人在此等待。”
“有劳。”
国子监虽然是全国最重要最着名的书院,但仓库中其实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所有值钱的书画雕刻、贵重器皿都放在藏书阁之中,而整个国子监,藏书阁的守备是最为森严的,钥匙也掌握在历任祭酒大人手中。
而仓库就不同了,放置着不怎么值钱的书本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钥匙这东西从祭酒到典籍,每个国子监任教的老师手中都有一把,课堂上笔墨纸砚用完了,皆可以到这里领取。
李监丞打开仓库大门,让仓库守卫进去将放置在里面的一口大箱子搬了出来。
郑写意和崔远扬对视一眼,叹口气道:“足够了。”
崔远扬点点头,这箱子足够装下一个大活人了。
“本官有一事不明。”崔远扬奇怪地看着李监丞,“为何一定要从国子监带箱子去,守卫都可以直接从一方天地中带回来,为何箱子却反而不能?”
“侯爷,郡主,请看。”李监丞微微一笑,将箱子的盖子揭了开来,“因为那次去取的画作较多便用了这口大些的箱子,而为了画作安全,这箱子经过特别制作,嵌了防水的油纸,也在箱子底部和箱壁四周,甚至包括箱盖上都镶了软絮,防止在运输途中磕碰。
几人点点头。
“原来如此。”
“所以郭学正是空箱子去,装满了画作回来的?”
崔远扬的声音有些不阴不阳,李监丞却没有听出来,只为国子监制作的防水防尘防潮防碰撞箱子而颇有自得。
“正是如此。”
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箱子又已经装过画作,想必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应该看不出任何蒋珍珠在里面待过的痕迹,但郑写意仍然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箱子内部,可惜如她所猜测,一无所获。
“李监丞。”郑写意站起身来,“方才我们只说了郭学正取画回来之后的精神状态,那之前呢?在取画之前一段时间呢?他看上去如何?”
李监丞怔了怔,这是调查郭文涛呢,还是在考察他观察同事的能力呢?
李监丞想了想道:“似乎……有些焦虑,有点暴躁,但他教授的学生近来过于顽劣,焦虑暴躁都很正常,若那几人在我手上,我可能更加暴躁。”
听到李监丞一个暴躁老师的肺腑之言,郑写意不由挑了挑眉,远离了他两步,对崔远扬说道:“让人调查郭文涛这几日的行踪之时,恐怕得着重调查他有没有购买,或者从其他渠道,得到迷药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