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当了县主,只是名头好听罢了,毕竟他爹又不是王爷之类的实权人物,手上的权力基本没有。
唯一的好处就是养老的年俸涨了点,从原来四十五两涨到如今的一百一十两,另外还有米面、绢布的隐形福利。
当然能不能拿到年俸,还得看汉城富不富裕了,像如今这般情况,汉城自己的赋税都收不上来,说不定还得拖欠她的年俸、禄米。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年景好的话,不去搞什么人情往来,或是天天下馆子的话,这点银子也就够当个地主婆。
可若是年景不好,她这个响当当的清河县主说不定还会饿死。
常巧之想到这里,她顿时涌上了浓浓的危机感,自己喜欢东奔西跑,又喜吃肉、喝茶,如果想活得滋润点,马帮的生意不能丢。
好在杨四狗对于总旗的身份不感冒,便推了差事,仍是扛起马帮锅头的重担,风里来、雨里去,生意越发好了。
当然推了差事的杨四狗,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此便算军户,可以不用再交田税,坏处是一旦打仗用兵,他还得入职再就业。
不过现在除了江南还有战事外,北方暂时还算太平,边军都调走了大半,敌国依旧不敢南下入侵,暂时也用不着他抛头颅、洒热血。
常巧之为了赚养老银子,则一直待在山寨里当她的二当家,每天带着一帮子兼职山贼,逗游客开心,以情绪价值换取经济价值,生意还算不错。
与此同时,大胡子则在江南带兵围剿宁王,他虽然守城有功,但功劳还不至于大到可以封指挥使,为了跟大哥、老三看齐,他一路追着宁王追穷猛打。
宁王没死,但也差不多黄土埋脖子了,本来大胡子那一刀没捅到他内脏,按理用些除腐生肌的外伤药也就好了。
但问题就在这,不管用什么名贵药材,眼瞅着伤口要长好了,里面又开始溃烂流脓,还得再次把伤口割开切掉病灶,然后用药。
如此周而复始,宁王感觉自己成了一块慢慢腐烂的肉,他揪着大夫的领子怒问,“为什么伤口就是好不了?”
大夫战战兢兢道:“许是捅伤王爷的刀上带着毒,而毒气已经随着血液漫延,一时间实在难以痊愈。”
“你这个庸医!”
医患矛盾什么时候都存在,更何况此时的大夫还属于士农工商中的工,地位跟泥瓦匠差不多,除非去了太医署,要不然是个人就能揪他们的衣领。
大夫诚惶诚恐道:“王爷不要动气,气急伤身,这病其实也不难医,只要静下心来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可宁王被一只疯狗追得到处跑,哪有时间静心,他恶狠狠地威胁,“若是再治不好本王的伤,就把你剁了喂狗!”
“是,是小人再去改改方子。”
待大夫背着药箱出帐后,立马就脚步不停地往辕门走,这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可不想白白送死呢。
可士兵持枪拦着,“没有宁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营!”
“小人还得去药铺买两味药呢,王爷的病可拖不得了。”
士兵却板着脸怒道:“需要什么让人去药房采买便是,你现在可不能走!”
大夫也怒上心头,都说医者父母心,他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些不孝子,于是他猛地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了士兵一个大耳刮子,“王爷的病危在旦夕,你们竟敢拦我,打不死你丫的。”
士兵被打懵了,待反应过来,大夫早冲了出去,“停下!”
大夫吓得要死,拼了命地往河边跑,在衣服被士兵抓到的那刻,他干脆挣脱衣服的束缚,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像一条鱼儿似地游向对岸,这年头谁还不会游泳呢。
大夫的运气不太好,许是没有经过热身运动,双脚被冻得直抽筋,好在他挺冷静的,就这样仰面朝天任凭水流将他带走,反正去哪都比这里好。
也许是他的运气不算太坏,飘出去不过半日就被一艘战船给救了起来。
“谢谢将军,”大夫裹着棉被冻得直打哆嗦,小心接过旁边小兵递过来的姜茶,问道:“不知将军高姓大名,草民也好回去给将军立个长生牌位。”
“不用,一会儿船靠岸,你自己回家去吧,我们还得去打仗呢。”说话的正是追着宁王不放的大胡子。
大夫眼睛一亮,“将军可是去找宁王那厮?若是如此的话,将军只要在此多等上两日,那厮定然一命呜呼。”
“你是何人?”
大夫立时便把自己身份和宁王伤情详细说了,最后方道:“如今谁不知道宁王的病势沉重,附近十里八乡的大夫躲了起来,唉~我是手脚慢了些,要不然早跑远了。”
大胡子大喜,“如此最好,待叛军群龙无首,正好一举歼灭!”
那边宁王得知大夫竟然跳江逃跑,便知自己的伤没了指望,于是他决定过把瘾就死,立即登基称帝。
宁王命人取出早已备好的龙袍,由下人服侍着穿好,而后又命手下幕僚充当礼部官员,他被人扶着从中军帐而出,在众将士的不解眼光中,来到校场登基,至于什么列座分茶之类礼仪,一切从简自然全都免了。
然后再由吴幕僚捧着自制的玉玺交到他手上,这套史上最山寨版的登基大典就算完成。
宁王自立为帝后,不由笑了,但他的儿子却哭得要晕厥过去,“你哭什么?朕是天子,你就是太子,要笑知道吗?”
“父皇,儿子是喜极而泣啊!”世子哭得老惨喽,他爹没称帝前,自己或许能凭着宗室的身份留条命在,最起码能当个庶民,去街上摆摊卖字画为生。
但他爹一称帝,自己最好的下场是留个全尸,弄不好还得凌迟处死,想到这些他焉能不哭?
只是天家无父子,他还得把这些心思藏起来,要不然不等太子杀到,父王就先把他杀了。
宁王闻言果真开心,“是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要笑啊,哈哈哈……嗝……”
旁边的吴幕僚大吃一惊,“不好啦!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