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看看一旁的马,感觉有些高不可攀, 又看看另一边的驴,觉得又太过矮小,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身为一头骡子的悲哀就是无法融进马、驴的朋友圈,不管它对谁示好,收获的都是一脸鄙夷,附赚一对大白眼。
骡马市的东家、伙计真是开眼了,卖了那么多年的牲畜,还是第一次骡子自己过来相亲的,纷纷牵出自家最好的骡子招待。
“来,这位骡客官,看看咱家这头马骡如何? 又高又帅。”除了不占个富字,简直是完美伴侣。
立马又有伙计挤过来,“骡子跟人一样,找老伴就得找个脾性好的,客官看看这头驴骡可中意?”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位骡客官是新郎,看来还是找头驴子才比较好。”
“话本里都说了,才子配佳人,不如就找一匹皮毛顺滑的马,好歹拉出去有面子啊。”
伙计们反正闲着也闲着,都拿着阿呆来打趣,常巧之也不知道在骡子眼里,美丑的评判标准是啥,就由着它转着圈地看。
直到阿呆歪着脑袋紧盯着圈中一头马骡不眨眼,常巧之这才走过去细看。
骡子确实是好骡子,从高傲的姿态到不可一世的神情,充分表明在这个全是骡马的圈子里,它就是最独一无二的马骡。
伙计不禁夸赞了一声,“嘿~眼光不错啊,这可是一等一的好骡子啊,体型修长、毛色发亮……”
常巧之急急打断,“停~这不就是普通的骡嘛,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还得多付聘礼啊。”
伙计笑了,“骡子也有好坏之分,有的骡子八两我就能卖,但这头得十一两!”
“抢钱啊!怎么这么贵?都赶得上马价啦!”常巧之觉得小伙计良心大大的坏,可能是看到阿呆中意,故意抬高价格。
都不用常巧之出头,其它伙计纷纷围了过来劝道:“要不便宜点算了,你就当自己是岳父,今儿陪点嫁妆算了。”
“你才是岳父,你们全都是岳父。”小伙计急了,这不是埋汰人嘛,他都没成亲呢。
众人哄笑一声,羊圈上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最后还是伙计自己给出了一个最低价,“十两银子吧,它值这个价。”
众伙计都是行家里手,纷纷点头,“确实,牙口好,眼睛有神,是头好骡。”
常巧之其实挺满意这个价格,果然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竞价激烈,不像清河镇的两兄弟,做的是独门生意,能骗一笔是一笔。
常巧之付过银子,伙计和她订下买卖契书后,这头骡子就是她的新伙伴,“好啦,你以后就叫阿瓜,记住了吗?”
阿呆估计是真看对眼了,回客栈的路上一直都围着阿瓜转着,时不时地还兴奋打着响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瓜高傲地抬头看天,就是不睬它。
次日一早,常巧之去给大姐送药,由于柳大官人的吩咐,她得以第一次进入柳家后院。
不得不说,柳家确实家大业大,前院离大门挺近倒不觉的有啥,但后院就不一样了,各个小院共同组成了庞大的建筑群,里面竟然还包着一个虽小,但却很精致的后花园。
引路的丫头带着她左转右绕,也不知道走过几道门,又穿行多少夹道,终于来一处名为“梨香园”的小院。
院子其实不大,就四间房屋围成,但院中种着一棵梨树,故而有此名,常大丫就住在靠西的房内,此时早已过来迎接。
“怎么样?夫人有没有为难你?”常巧之还担心贾夫人表里不一,暗中使绊子呢。
常大丫笑道:“没有,昨晚丫环送来的饭菜都是上等的,夫人还送了我一些好料子做衣服,那料子摸得滑滑的,可惜我手太粗刮坏了几根丝。”
说罢,两人来到房中坐下,常大丫大致看了一下布局,发现不大的房子还做了隔断,最里面就是一间极小的卧室,讲究的正是藏风纳气。
常巧之赞道:“你这屋子可比咱家好太多了,还是雕花木床呢。”
常大丫叹道:“好是好,就是没有自由,要么姐妹间互相串门,要么就去花园里走一走,不像以前还可以下河摸鱼,上山挖野菜。”
高门大户的女眷一般都不轻易抛头露面,据说有些人家小姐都住在专门的绣楼里,平时楼下的门都是锁着的,只有端茶送饭时才能由婆子打开。
常巧之给她出了个主意,“姐,你要不学个业余爱好?比如修道、礼佛啥的。”
“学那玩意儿干啥?”常大丫颇为不解,虽然她也信神,但也仅限于上坟烧纸啥的,就连祭祖,她也因身为女孩不能参加。
以前她在家里忙得很,要带妹妹,还要做饭、洗衣,哪有空学别人念经、拜佛,那是只属于闲人的活动。
“这样你可以趁着初一、十五出去逛一逛啊,若是舍些香油钱,还能管饭呢。”
常大丫笑了,“你这个机灵鬼,这么说来怪不得夫人经常礼佛呢。”
常巧之将冻疮膏递给她,“好好保养吧,说不定以后每年都会犯……”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有尖利的女声在叫骂,感觉像是一位妾室在骂丫头,但再仔细一听,却是像在骂大丫。
骂人的词一套套的,诸如什么低贱、下流胚子等脏话完全不重复,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词汇之丰富、恶毒,常巧之都听愣了。
常大丫主动解释,“昨天老爷待在我房里久了些,她们就看我不顺眼,没关系!她们骂她们的,我过我的。”
常巧之听过校园霸凌、职场霸凌,没想到在柳家开了眼界,竟然还出现了妾室霸凌,都已经混成妾室了,还争啥?真闹大了全被发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常巧之碰到这事,立马大耳光子抽了过去,虽然她不喜欢暴力,但不得不承认暴力有时候还挺好使的。
可考虑大姐常年在这里生活,简单的以暴制暴根本就拿她们没办法,打一顿出出气可以,但自己离开了以后呢,就大姐那样的性格,还不被人欺负死。
常大丫见她皱眉思索,便道:“没关系,我一向闭门不出,不与她们起冲突。”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霸凌一旦发生,必定要反抗,哪怕打不赢,也要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