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党也说话了,桓太宰拱手:“太子殿下,秦王不仅害了您的子嗣,还构陷楚王,这可是大罪啊!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证据确凿之事,必须严惩!”
哼,敢将脏水泼到楚王身上了,岂能那么轻易饶恕他?
“正是,太子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可轻易妄为,坏了规矩。”
“然然然,若为情亲徇私枉法,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众臣七嘴八舌,就是不允许轻松放过晋渐珩,太子听得心情舒畅。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晋渐珩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决定赌一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信任上。
他跪直了身子,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吼道:“大兄,难道您真不相信臣弟吗?大兄,您是否还记得儿时,我们一同念书识字,一同挥剑习武?
那时候,太傅时常会抽查课业,而臣弟愚笨迟钝,每当遇到难题时,都是大兄您耐心为臣弟讲解,帮助臣弟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大兄对臣弟的种种关爱与照顾,臣弟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啊!”
说到此处,晋渐珩已是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用衣袖胡乱地擦拭着眼泪,接着说道:“还有,大兄,您可还记得您十四岁那年秋猎,您所骑乘的坐骑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疯狂奔跑起来。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唯有臣弟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冒着生命危险将您从马背上救下。这件事,臣弟同样铭记在心,从未敢忘却分毫。”
此时的晋渐珩已然是哭得涕泗横流,他一边哽咽着,一边继续向太子诉说着往日兄弟间的深情厚谊,试图打动太子的心弦,“大兄,你我自幼感情甚笃,我又怎会那般狼心狗肺去害您的子嗣啊!
大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臣弟是清白的,一定是我御下不严,身边出现了细作,打着我的名义害您!”
御史中丞冷笑连连,都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了,还妄图胡搅蛮缠,蒙混过关。
然而,太子看着眼前这个演技逼真、哭得如此伤心的弟弟,面上似有所触动,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痛心且失望道:“记得,孤自然记得。正因为孤清楚地记得,所以如今看到你这般模样,孤才会感到如此痛心疾首啊!二弟,你怎能让一直信任你的大兄失望呢?”
听到太子这番话,晋渐珩连忙大声喊道:“臣弟是清白无辜的啊!大兄,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弟!”
“哼!清白?那这证据之中出现的带有你私印的书信又该作何解释?”太子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盯着晋渐珩。
面对太子的步步紧逼,晋渐珩顿时慌了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湿透,“这定是有人偷盗或是伪造的,臣弟真的不知啊!还请大兄给臣弟些许时间,臣弟一定会查清身边的细作,给大兄何三弟以后交代。”
无论如何,他咬死不认。
私印这种东西何其重要,这是旁人无法轻易拿到的,更是仿制不了。
他这个借口太无力了。
诸位大臣眼见秦王晋渐珩如此冥顽不灵,心中皆是焦急万分,怕仁德的太子心软放了人。
他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不能及惩罚秦王的荒唐行径,恐怕会引得他人不满。
于是乎,这些大臣们纷纷涌向太子所在之处,言辞恳切地劝说太子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太子殿下!秦王竟敢犯下这等谋害皇嗣之重罪,实在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您身为国之储君,理当果断出手,将其拿下严惩,以正国法,安民心呐!”李韵颜父亲痛心疾首地说道。
另一位大臣也紧接着附和道:“正是,太子殿下,如今证据确凿,秦王的罪行已是昭然若揭。若再不加以惩处,日后他必定会变本加厉,甚至威胁到江山社稷的安稳。还望太子殿下速速决断,切莫让奸人逍遥法外!”
众大臣们七嘴八舌,皆劝太子切勿姑息养奸。
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紧张,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子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太子心中犹如春花绽放般喜悦,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只见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眼神闪烁不定,犹豫再三之后,在秦王紧张的等待中,他缓缓开口道:“罢了罢了,暂且先将秦王带回秦王府软禁起来吧,待到父皇龙体稍安,再由他亲自定夺此事。”
听到这话,秦王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瞪大双眼,高声喊道:“大兄!难道你当真不相信小弟吗?”
然而,面对秦王的质问,太子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心中暗自思忖道:哼,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孤一个字都不信!
此时,事情已然尘埃落定,秦王满心懊悔与自责交织在一起。
正当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太子突然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猩红的血液如箭一般飞溅而出,洒落一地,瞬间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泊。
“太子殿下!”
“太子!太子!”
“太子!您怎么样了?”
“传太医!速传太医!”
在场的大臣们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地齐声高呼起来,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惶恐之色。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太子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双眼紧闭,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下一刻,众人急忙纷纷涌上前去,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昏迷的太子,有的人则心急如焚地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太医快点赶来。
现场一片混乱,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和焦急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还跪在地上的晋渐珩目睹了这一幕,他满脸惊愕,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难道是卢楚儿得手了?
太子竟也中毒了?
卢楚儿没背叛他?
各种念头在秦王脑海中飞速闪过,令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晋渐珩想起了近日从陇西李氏那里泄露出来的消息:太子有意将大婚日期提前,据说原因是父皇已然大限将至……
念及此处,晋渐珩的眸光骤然一黯,心中迅速划过各种思量。
那个人的毒还真是好用啊!不枉他辛辛苦苦暗中培养了这么多年。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数名太医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们个个神色紧张,脚步匆忙,一到现场便立刻围拢在太子身旁,开始为其进行紧急诊断。
这些太医们有的伸手搭脉,有的翻开太子的眼皮查看瞳孔,还有的轻轻按压太子的腹部,试图寻找中毒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医们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之后,其中一名太医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严重的问题一般,浑身一颤,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这是和陛下一样的毒啊!”
此言一出,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在场的大臣们顿时全都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谁能想到,太子居然会身中与陛下相同的剧毒呢?
“怎会这样?太子殿下怎会中毒?”有人率先打破沉默,喃喃自语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对太子下毒?”另一个人紧接着高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这可怎么办?陛下的毒到现在都没能治好啊!”
对!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陛下中毒生死不明,楚王遇刺危在旦夕,如今太子也……
完了,大晋要乱了!
一时间,整个场面乱作一团,仿佛一锅煮沸了的水一般,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的心中都被忧虑和不安所占据,似乎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就在这一片慌乱之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臣挺身而出。
只见谢司徒、崔太傅以及王相国三人面色凝重地走到殿前,用威严而沉稳的声音高声道:“肃静!诸位莫要惊慌!”
众人闻声纷纷安静下来,目光齐齐投向这三位朝廷的顶梁柱。
随后,谢司徒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人们行动起来,“快将太子带下去医治,务必要救治好!”
宫人得令,小心翼翼将中毒昏迷不醒的太子抬下殿去,送往太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与此同时,崔太傅则转身面对秦王,一脸严肃地传达着太子昏迷前留下的旨意:“秦王殿下,你谋害皇嗣,嫁祸楚王证据确凿,请即刻返回王府,不得出府,待到陛下转好为止。”
晋渐珩张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颓然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然而,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一阵兵荒马乱后,皇后出来了,安抚了下众人,示意众人安心,一定会治好陛下和太子的,众臣见皇后来了后,共同商讨下毒一事,然后又说了些国事,才忧心忡忡下朝。
谢司徒与王相国,崔太傅等大臣留下来商议了许久。
出宫之时,王相国仰头看着春日清朗的天空,道:“要变天了……”
身旁的谢司徒挑眉,意味深长道:“这可不好的说。”
王相国闻言,转头定定瞧了眼谢司徒,想问的话到口边未出口,但对上谢师徒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似乎已经看明白了。
就是因为看明白了,他心中才大为震惊。
难道说……这一切……
......
谢钟情得到太子中毒的消息时,她正在王政以前的书房里,看着王政的画像思念亡夫,听了芙儿的汇报后皱着眉沉默良久。
太子中毒了?
倘若真是中了无解之毒,那么先前对他的怀疑都没用了。
将死之人,你还能拿他怎么办?
何况这种事还没有直接证据,只凭猜测也无法定罪。
可是,真是如此吗?
谢钟情怎么有些不信呢。
还有,射杀景烨的刺客又是谁呢?
她可不信真是鲜卑人!
想到此,谢钟情心中大痛,眸底恨意翻涌。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拍抚这胸口,又饮了口茶,方压下这彻骨的恨意。
且等着看看消息吧。
谢钟情的目光又缓缓落在案前的那张画像上,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画中的郎君一身白衣胜雪,似仙似幻,眉间的温润和面上的微笑,仿佛能穿透纸面,深深地印刻在谢钟情的心底。
真真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景烨……”
谢钟情轻声呢喃着,视线又模糊了。
那是她的夫主啊,曾经与她共度风雨、相濡以沫的爱人。
如今,他却只能在这张画像中与她相见,这让谢钟情的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仿佛能感受到丈夫的体温。
每一个线条,每一抹色彩,都承载着他们曾经的美好回忆。
那些一起漫步在花前月下的日子,那些相互倾诉衷肠的时刻,忆起白衣郎君与她共同执笔作画,她画下画像,他就画她的……那些记忆,如今都成为了她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谢钟情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原来极致的思念会心脏骤痛,这就是相思成灾么?
曾经,她觉得景烨夜夜折腾太过,一有时间就黏着她,好似和她怎么也亲热不够一样,原是他早已知晓命运……
而现在,她终于理解了他那时的举动,可一切都晚了……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她再次回到与景烨相伴的时光,她愿用一切去换取那一刻的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
那时,她宁愿忤逆母亲,也要让景烨停了药,孕育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
或许,他们有个孩子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吧?
可景烨什么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短暂的回忆,和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