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背后有一对锐利的眼睛正对着他的后背。
还不止一对。
他的六感很敏锐,方才是肖大队,现在增加了蔚上校。
两人站在作战指挥室的玻璃窗前,凝视着何雨柱的背影。
“他越来越难驾驭。”蔚上校看着何雨柱的头发,刚退役时是平头,现在已长长,修成了三七分,少了平头的锐气,多了一份飘逸,但眼神比先前更犀利。
“人才嘛,用好就行,不一定非要驾驭。”肖大队的声音四平八稳,也少了以前的锐利。
蔚上校看着阳光中的肖大队,额头多了一道深纹,眼角也多了几条鱼尾纹,淡淡地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肖大队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带着复杂的情感。
蔚上校平视前方,语调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一个阴霾天,空气很潮湿,我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丝都在往下滴着水珠。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才走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豁然开朗,已是广袤的平地。
我看到了宫殿,闪着金光,不由自主就走进了大殿,殿里的人穿着汉代官服,戴着汉代官帽。
我往前走,一直走,越过百来人,才到了殿前,王座上有人,戴着王冠,穿着深黑色的帝王朝服,他就是何雨柱。”
她再次看着肖大队,静静地说,“他为什么越来越难驾驭?
因为他掌握了生死大权。”
肖大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口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淡漠,“你想多了,如果他有想法,就不会同意进这么多战士。
他不傻,认得出技术兵和野战兵。”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带来一份难得的温情。
此时,肖大队反反复复回想起魔鬼训练中的何雨柱,每一次仿似熬不过去的坎,都被他度过了。
很多时候,肖大队承认,他有韧性,但更有运气。
运气之神总是在眷顾他。
别人都在狂风暴雨中折腾,轮到他的时候,天突然晴了,而他就恰恰好达标。
“这次是东北虎的尸体成就了任务,下一次,你还有什么?”蔚上校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嘲弄,又似得意。
肖大队看一眼蔚上校,“我不会拿战友的尸体做交易。”
“说得好听,之前不给,现在给,你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蔚上校也学会了嘲讽。
肖大队板正的胸膛挺拔坚韧,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是情报分析处的,没有必要向你报告。”
蔚上校厉声说,“我是尖峰计划的最高长官,你必须向我汇报。”
“尖峰计划?”肖大队微微一笑,“抱歉,我忘了告诉你,我已不执行尖峰计划。”
“你……”蔚上校气得脸颊和下巴都在颤抖,而肖大队已经离开了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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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牛犀、棕熊和野牛到了何雨柱身边,等家属们带着叮里当郎的东西进了空间,他再打开湖畔,在物资点收拾东西的大白鲨吃了一惊,“到东京了?咦,你们也在。”
再一看,是特种大队的操场,顿时,脸都绿了,“搞什么飞机。”
“今天去接虎子回家。”野牛的眼圈红了。
“艹,用虎子作交易条件,算他牛逼,老子连墙都不服,就服他。”大白鲨没有骂娘,不是有教养,而是虎子确实回来了,也是他的夙愿。
埋在空间,也是在一起生活,应是那句话:生死都要在一起。
“我,我去告诉老人们,虎子回来了。”大白鲨掉头走向湖畔。
狮子王开车,到了太平间,何雨柱重新打开空间,眼圈红红的大白鲨站在空间门口。
六人一起进了太平间,工作人员打开冰柜,打开尸袋拉链,虎子的脸已经结了冰。
刹那间,六个人的眼泪齐刷刷地滑下脸庞。
特种部队给东北虎准备了棺木,还有一张鲜红的旗子。
一人扶一只角,还有两人扶中间,径直抬出太平间,一直抬到空地,在停车场开了空间门。
其余人进空间,何雨柱开车回大前门四合院,等他关上院门,在卧室打开空间门,再进去时,十三位老人穿戴整齐,肃穆地站在院子门口。
又是箫,又是笛,又是口琴,吹得乱七八糟。
老人们挂着眼泪,吹得相当认真。
苏萌和韩爱苏穿着黑色的礼服,和六位工作人员站在一起,手中捧着刚剪下来的鲜花,哀悼着东北虎。
还有今天刚入伙的退役特种兵李晓明,和狮子王有过照面,算是半个熟人,也一起悼念虎子。
“虎子,去你的巢了。”大白鲨跟个司仪式的,吆喝了一声,六人齐齐抬起棺,并步去了郑千阳坟头。
七手八脚在旁边挖了深坑,棺材落土时,老村长大牛大爷和翠花大娘哀嚎一声,“子山,你怎么就走了……”
何雨柱一直强忍着不想哭,只是眼泪不太听话,源源不断地淌出来,淌湿了他的胸襟。
一把把土洒在棺上,堆成小土堆,一束束鲜花摆在坟前,六支枪对着天,轰轰轰……
六发子弹,一共鸣枪十二次。
东北虎还是回来了。
虽然有些迟。
大牛老村长邀请大家吃晚饭,说是家乡的风俗,要宴请帮忙下葬的乡亲。
大家都入乡随俗,一切听从老村长的。
郑奶奶沏茶招呼大家,何雨柱再次走进东北虎的卧室,从遗物中摸出陈旧的小牛皮钱包,打开钱包,夹着七人合照。
他记得这张相片,大白鲨买了「拍立得」,拉住大家试机,结果每一次,总有人眨眼睛,相片都报废了。
没想到,东北虎收起来了。
相片中的众人刚刚训练完,穿着训练服,满头大汗。
他摸索着一张张脸庞,这是东北虎拍烂的那张,笑容很灿烂,但闭了眼睛。
他心中莫名的感动。
七个人当中,数东北虎最苦,但他的笑容最灿烂,也最乐观,要不是他牺牲了,谁也不知道他过往的经历。
把相片取出来,插进自己的钱包。
“哈,被我抓到了,你偷虎子的东西。”野牛一个饿狼扑虎,扑到床上,已抢走了他的钱包。
平躺在床上,打开钱包,看着相片,摩挲着东北虎的脸,“虎子知道我睡他的床,肯定嫌我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