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上午,到了东安市场北门,何雨柱才吁了一口气,总算到了主题。
每年到了冬境天儿,住北平的人,讲究吃涮羊肉、烤肉,整个城内少说也有上百家涮羊肉馆子。
但最知名也就东安市场的两家,进市场的北门,往前走几步,往东拐,就能看到清真回族人的东来顺和大教馆子润明楼。
好像东来顺吃着更舒服,门庭若市。
三层楼房,能容纳四五百人,还要排队拿号,何雨柱领了号,跟着大家一起看热闹。
站在大门外,看那切肉的把式,也是一种享受。
十来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挥着老长的羊肉刀,手底下片片飞舞,落英缤纷。
据说,京城刀工师傅中,正阳楼的一位切肉师傅最有名气,被东来顺挖来,传帮带出一批徒弟。
刀工细,切出的肉片薄如纸、勺若浆、齐似线、美如花,放在盘中呈半透明状,可见盘上花纹,成为京城一绝。
还有专门摆盘的,一盘摆上四五片,摆得特别好看,一盘大洋八分钱。
何妈听说过东来顺,路过东来顺,看过东来顺的切肉把式的花式切肉,从来没有进过东来顺。
“进吧,”何雨柱一手牵着何妈,一手牵着大牛。
何妈驻足不前:“这得花多少钱。”
“不怕,小富婆有的是钱。”
何妈还是摇头:“钱不是这么花的。”
何春香也坚持要吃东来顺,小富婆归小富婆,她舍得在身上花大把钱,还没舍得进东来顺,谁知何雨柱这小子一开口就是东来顺,她腿脚不好,甚少东跑西跑,今天一看东来顺的排场也是吓了一跳。
但都答应何雨柱了,一口唾沫一个钉,江湖人最讲究的就是义气。
她把自己当成江湖人,都是行走江湖寻口饭吃,自然义气当先。
何雨柱说他请,她没打算让何雨柱花钱,小子虽然机灵,不知从哪里整一些大洋,但她还是不想花小孩子的钱。
她有她的道义。
救助抗日烈属的钱,她本不想赚,但何大清从心里诬蔑她,她就赚得心安理得,若是花在何雨柱母子身上,她就更加心安理得。
一头羊,有一大半不能涮不能炒,东来顺把这些部位做成肉馅,制成丸子、水饺、馅饼,低价出售,也有贴饼子、杂面条、水饺、馅饼、氽肉丸子等实惠食品供给贩夫走卒和平民百姓。
看了一阵,等到了号了,才一起进门。
“我们吃这种吧。”何妈指指门口儿的临时饭摊上,一个洋车夫叫的羊肉杂面,“春香今天破费了,我请大家一人吃一碗杂面。”
“来了就吃羊肉片,”何雨柱知道老妈不想占春香便宜,但囊中又羞涩,自己请不起。
何雨柱怡然自得地拉着何妈往里走。
店小二看何妈的装束,拦着不让里面,但何春香穿得比较体面,何雨柱不想听这些闲人的废话,已屏了读心术。
何春香张嘴就骂道:
“就你就眼力见,还要店小二。
等会我就告诉你老板,你昨晚下班偷了肉丸子和汤饺。”
这一句话吓得店小二屁滚尿流,反正四位有号,赶紧迎进去里面雅座。
一盘肉就四五片,何雨柱估计大牛就要吃上十来盘,自己也要吃个三五盘,一口气叫了上脑、大三岔、小三岔、磨档、黄瓜条五个部位各十盘。
一下子就五十盘羊肉,又是它似蜜和鸡茸银耳,再替何妈和何春香点了奶油炸糕和核桃酪风味小吃。
写菜单的小伙计呆头呆脑地看着何雨柱,这小孩穿得普普通通,见识倒不少,连清真名菜都能叫出口,点菜一点也不胆怯。
何妈手心都是汗,这一顿得多少钱呀。
何春香也在瞪着何雨柱,暗暗骂着:小兔崽子,就会耍嘴皮子,说是他花钱,也不见他给我钱,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桌子中央摆着铜火锅,锅身高,炭膛大,火力旺,逐渐摆上他要的五十盘羊肉,各个部位的花纹颜色又有差异,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迎着灯光,肥的白似雪,瘦的红似血,雪白粉嫩,使人馋涎欲滴。
店小二还不忘向客人推荐,涮羊肉所需的酱油、香油、芝麻酱、糖蒜、韭菜花、火锅等都由自家作坊精心加工制作。
所用碗盘,来自景德镇的青花细瓷,精美如工艺品。十余种调料,放置在十多个小碗中,五色纷呈,何妈和大牛都不敢动弹。
何雨柱替他二人弄调料,何妈一个劲地说:“小心,别碰坏了,好贵。”
这时,海米口蘑汤已沸腾,但不滴落。
羊肉片一涮即熟,吃起来又香又嫩,不膻不腻。
何雨柱拿着筷子,先替何妈涮上,看着何妈吃得好是满足的样子,再替大牛涮上,“春香小姐姐,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我手又没断。”何春香心疼自己要花一大笔钱,没好气地说。
“钱赚来就是花的,”何雨柱朝她眨眨眼睛:“放心,小哥绝不亏待春香小姐姐。”
爱说大话的男人多的是,这么小就能吹大话的还没几人,何雨柱算是她认得的头一个。
点的菜也上来了,要知道,大牛平生第一次吃涮羊肉,已开了眼界,尤其两道清真名菜更是让他惊得咂舌,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美食。
都说皇帝吃得好,大牛禁不住赞叹:“我要是当了皇帝,天天都吃这两道菜。”
切。
何雨柱没当过皇帝,看过电影和电视,那排场一溜的菜,不要说吃,单是闻一下就饱了。
何雨柱不停地给何妈涮肉,不停地唠叨:“妈,您敞开肚儿吃,吃得饱饱的,吃好了,身体好了,就不咳嗽了。”
还别提,今天出来一上午,何妈还真没怎么咳嗽,何春香也建议她:“你得经常出来换口气,你那院子太憋屈了,连猫呀狗呀都不爱去。”
不是不爱去,是去了就要挨贾张氏的棒槌。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还管猫呀狗,也就何春香这般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