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蓝伊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想什么呢,苏先生就是喜欢说笑,之前来港岛查看启思和苏氏集团合作的账目,和苏先生见过几次面。”
她顿了顿,目光飞快地在谢屿司脸上扫过,正经道:“苏先生好客,看我这次又来查账,因此请我吃饭。”
有了这番解释,谢今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说呢,我姐怎么可能喜……”
谢今歌生生把最后那几个字咽了下去。
她差点就把喜欢花孔雀几个字说出来了。
这个苏砚修就是如此,哪怕此刻他已经极力低调,收起平日痞里痞气的样子,满是恭敬,但依然从骨子里透出混不吝的味道。
她二姐一向崇拜大哥谢屿司,喜欢的男人一定也是这样稳重矜贵的男人,绝不可能是苏砚修那种看上去就浪荡的男人。
商务合作之后相互请吃饭,这在业内实在窸窣平常,谢蓝伊的话没半点破绽,实在没法引起谢今歌的怀疑。
何疏月也是如此想的。
如果不是谢屿司告诉她,而她自己也亲眼看见,何疏月也不会相信谢蓝伊居然会和苏砚修这样全然不是一路人的人走在一起。
听谢蓝伊这么一解释,苏砚修面色更难看了些,他不动声色,开了口:“现在回想,那天晚上和谢小姐在丽景酒店见面,实在相谈甚欢,竟不知道原来谢小姐连朋友都吝啬给我当。”
何疏月猛地心脏一惊,觉得这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像有大事要发生。
桌子下,苏砚修吃痛,他的小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但他面上依然波澜不兴,嘴角依然挂着带着嘲讽和痞气的笑容。
谢蓝伊重重地瞥了他一眼,想解释,又怕欲盖弥彰,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偏苏砚修半点也不收敛,一副存心要把水搅浑的样子。
满桌子,只怕仅有谢今歌一人听不明白了,她笑道:“我二姐可不是小气的人,苏先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我二姐了?”
谢蓝伊恨不得捂着自己妹妹的嘴,急得眼皮直跳。
幸好服务员适时推开包厢大门,替他们送菜。
谢蓝伊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听见那话,谢屿司几乎一瞬间,沉了脸。
上次来港岛提亲,谢蓝伊彻夜没回加列山道的小洋房,后来回他电话,只说住在自己酒店里了。
当时他完全没在意,毕竟从小到大,谢蓝伊都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位。
实在没想到,却是这位最让人省心的妹妹出了问题!
谢屿司握紧的拳头抵住嘴唇,轻轻咳嗽,极力遮住了头顶冒出的火焰。
何疏月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在她眼里,她只看得出那位苏先生拼了命地想引起谢屿司的注意,就像一只不断展示羽毛的花孔雀,焦急万分。
可偏偏谢屿司不接招。
这样深切期盼,去讨好谢蓝伊的家人,看来这位苏先生也是情根深种啊。
只是不知道谢蓝伊和苏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人竟然惹得谢蓝伊这样好脾气的女孩生了这么大的气。
她望向谢屿司,这男人面色凝成了霜,拿起茶杯,跟不要钱似的灌了一大口,又重重放回桌面,发出“啪”地一声。
虽不重,却让气氛严肃了起来。
谢蓝伊立刻望向谢屿司。
只看了一眼,面色黯然,讷讷地,就像不知所措的小猫儿。
坐在她对面的苏砚修深深看了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空有一肚子花招,却再也不忍心使出来了。
唯一自在欢愉的只有谢今歌了,她夹起一块蓝鳍金枪鱼的大腹,沾满山葵,狠狠咬了一口,两眼冒光:“疏月嫂嫂,你说得真一点没错,这也太好吃了,怎么油脂这么丰富啊。”
何疏月默默喝了一口茶,满脸羡慕地看着谢今歌,这么天真纯粹的性子,可真有福气。
谢屿司不动声色,夹起一只鳌虾,放在自己餐盘里熟练地剥壳,等去除掉一切不能吃的地方,这才放在何疏月的碟子中。
他刚做好这一切,侧目,却发现坐在他隔壁的男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只是苏砚修手里夹的不是虾,而是炙烤松叶蟹的腿。
他小心地剔除蟹腿壳,只掏出里面最细嫩的肉,就像天天如此一般的自然,剥好后自觉地放在谢蓝伊的碟子中,那动作的熟练程度,半点也不输给谢屿司。
只是两位闷头吃饭的女孩反应各不相同。
何疏月早就习惯了谢屿司的照顾,看见他递来的鳌虾,美滋滋地沾了山葵,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而那边的谢蓝伊看见那条蟹腿肉,就像看见蟑螂一样,以极快地速度,把那蟹肉退回苏砚修碗里,并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而后迅速扫过谢屿司的脸,心虚的默默垂下头。
谢屿司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继续替何疏月夹菜。
这会,服务员又端上一盘河豚鱼肉刺身。
享受这道美食,一定要争分夺秒,晚一秒便少一点鲜。
这也是平时也是谢蓝伊最爱吃的刺身之一。
谢今歌十分乖巧懂事,忙着往自己嘴里塞美味的同时,还不忘照顾何疏月和谢蓝伊,用公筷分别替她们一人夹了一片。
何疏月软糯地说了一声谢谢,边把鱼肉放入嘴里。
而那边谢蓝伊也夹起鱼肉,她刚想吃,苏砚修便不动声色,从她筷子中间,把鱼肉夹走,不带犹豫的放进自己嘴里。
一副二十四孝好人夫的模样,看得谢屿司眉头压不住的直跳。
何疏月抿唇,安抚地替谢屿司倒了茶,用口型道:“苏先生对二姐真好!”
谢屿司挑眉,一脸不忿,不置可否。
一顿饭,竟吃得“各有千秋”,“心惊动魄”。
不等谢屿司结账,苏砚修已经很“懂事”的买了单。
他道:“来港岛怎么可能让三哥请客呢?更何况能请三哥吃饭,是我的荣幸。”
谢屿司不耐烦,轻轻哼了一声。
谢今歌笑道:“那我呢?在京北,想请我吃饭的人都排到三里屯了,你怎么不谢我?”
苏砚修收起痞气,正色道:“自然能请到谢太太和谢家两位小姐一同用餐,是鄙人的福气。”
这会苏家的管家已经过来了,告诉苏砚修车已经备好。
只是这位管家万万没想到,自己家少爷居然在这巴结着谢家人。那人目瞪口呆,满脸惊讶,半天合不拢嘴。
这谢家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让港岛苏家唯一的接班人这样做小伏低的?
真是匪夷所思啊。
苏砚修不动声色道:“不知道谢家二位小姐可否赏光,让苏某有这个荣幸,送一送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