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微亮,边境小镇的秋意格外浓重,清冷的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润。
傅祈年早早起床,穿上整齐的军装,习惯性地将袖口拉平。走进厨房,他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昨晚阿旺处理好的鸭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撸起袖子,动作干净利落地将鸭子切块、焯水、下锅。
傅祈年平日里极少下厨,但自从辞退张婶后,这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除了那个懒得要命的小妻子,还真就没别人能操心了。
厨房里,汤锅“咕嘟咕嘟”地响着,浓郁的香味慢慢弥漫开来。傅祈年一边切菜,一边有意压低动作的声音,生怕吵醒了卧室里还在熟睡的明月。
心里盘算着时间——他现在倒是记住了明月的上班时间,知道她今天是去广播站,下午班,也就不叫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这时,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傅北辰揉着眼睛,顶着乱糟糟的小脑袋晃悠悠走出来,软乎乎地喊了声:“爸爸,妈妈还不起床吗?”
傅祈年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去洗脸刷牙,早餐马上好。你妈今天下午班,别吵她。”
小家伙点点头,乖乖跑去洗漱。没过多久,他便坐在餐桌前,摇晃着两条短腿,一脸期待地盯着桌上的碗碟。
早餐很简单,一碗香喷喷的鸭汤,几块煎得金黄的鸡蛋,还有两碟小菜。
傅北辰小手捧着汤碗,喝了一口,立刻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爸爸,你炖的鸭汤真好喝!比张婶做的还香!”
傅祈年挑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那就多喝点,吃饱了好去上学。”
傅北辰低头吃得专注,嘴角沾了点鸭汤,啃着煎蛋的模样活像只小馋猫。傅祈年看着他,眼底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儿子,”他忽然放下筷子,语气不自觉带着些试探,“你想不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
傅北辰正低头啃鸡蛋,闻言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小星星:“真的吗?我会有弟弟或者妹妹?”
是的,记忆里在后来,明月和韩震霆去了美国,一直到一次老战友聚会,他无意撞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和自己儿子年少时一模一样,他才知道傅北辰还有个弟弟。
傅祈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语气淡定又意味深长:“嗯,你妈妈怀了小宝宝,过几个月你就能见到弟弟……或者妹妹了。”
话虽这么说,但傅祈年心里其实已经隐隐觉得,这胎还是个儿子。
傅北辰眼里更亮了,忍不住仰起小脸,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真的?妈妈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那爸爸,我能不能教弟弟踢毽子?如果是妹妹的话,我能不能教她画画?”
傅祈年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点严肃的教导意味:
“到时候你就是哥哥了,责任可就大了。得好好照顾弟弟妹妹,教他们懂事,保护他们,不能欺负小的,知道吗?”
“知道啦!”傅北辰点头如捣蒜,突然,他神情认真地抬头问:“那爷爷奶奶知道吗?”
爷爷奶奶总在他面前念叨,说希望妈妈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有时候奶奶甚至会开玩笑,说他妈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虽然他年纪小,但也听得出来这话不好听。傅北辰心里虽然不乐意,但每次也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傅祈年听了儿子的话,嘴角抽了抽,神情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说:“晚上回老宅告诉他们吧。”
其实,昨天他和师长汇报完工作就径直回了老宅,本来想告诉爸妈自己受伤不严重,然后和爸妈提这事的。结果一进门,他妈就开始唠叨,说明月冷淡、甩脸色的事,又带着些酸溜溜的抱怨,弄得他头都大了,竟把这天大的喜讯给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他妈那性子,傅祈年不由得叹了口气。婆媳关系本就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他夹在中间,比那饼干里的夹心还难受。
明月是个性子烈的,软硬不吃,而他妈也是同样的性格、指望她们谁为对方妥协改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罢了罢了,还是少让她们碰面吧。傅祈年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这两人少见面,家里的空气都会清新不少。
想着晚上的“汇报任务”,他额角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仿佛已经预感到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惊喜、念叨,可能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
麻烦是麻烦,但这种事,总归还是值得庆祝的。
“我也一起去!”傅北辰兴奋道,他想看爷爷奶奶的反应,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嗯。”傅祈年点头。
傅北辰咯咯笑了起来,小奶音里透着得意:“爷爷奶奶肯定高兴,他们盼了好久好久了!!”
*
父子俩简单吃过早饭后,傅祈年把傅北辰送到机关小学。
到了学校门口,傅祈年蹲下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听老师的话,别捣乱。放学后自己回来,别跑远了。”
“知道啦,爸爸!”傅北辰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校园。他小小的身影很快融入早晨上学的孩子群中。
傅祈年目送儿子消失在教学楼门口,这才站直身体,手指轻轻压了压军帽的帽檐,眼神冷冽,转身朝学校领导办公室大步走去。
对付一个心怀歹念的女人,没必要动刀动枪。用点小手段,就足够让她翻不了身。
记起那张虚伪的脸,他心里泛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厌恶。哪怕再看她一眼,都会让他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
明月睡得正香,朦胧中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微皱眉头,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却又懒懒地闭上了,懒得理会。
门外的洛平平却没有放弃,抬手又重重敲了几下,力道比之前更大,似乎要将门拍穿。
半小时前。
洛平平刚上完第一节课,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