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是卖猪肉的,马娇娇从小备受家里宠爱长的膀大腰圆,如今是正待二婚,在家待嫁。
其实马家着实是个入赘的好人选,家底雄厚人脉广,郑母真要选马家,说不得郑金桥一回来就能进锅炉厂上班。
郑母听着讽刺攥紧拳头,险些维持不住悲伤的面孔。
好在惦记着沈琼,林桂枝再怎么也拗不过她宠大的女儿,郑母就不信,她儿子郑金桥那么优秀,沈琼真一点不记挂?
沈琼毫不受影响,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翻原身记忆,果然原身下乡那一世,郑母也曾嘲笑过林桂枝,说原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郑母拽着沈琼裤脚子哭半天,没听到上面传来什么反应,心凉了一半,她一抬头心下又怒又恨,这丫头怎么这么心冷?
神色毫无动容,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看笑话的意思,桃花眼里尽是看戏。
见郑母停了哭声,沈琼吃掉最后一口手上热气腾腾的肉夹馍,语气纳闷。“哭啊,冯姨怎么不接着哭了?”
“郑叔是工作没了吗?郑家真活不下去了,我家也不是不能给仨瓜俩枣的接济接济。”
分明是巧笑嫣然的桃花面,偏偏一刀两刀往人心尖子上捅,捅的郑母透心凉。
这次郑母是真的双眼赤红,哭的肝肠寸断只觉受了大委屈,凭什么这世间好人没有好报?
林桂枝和她女儿这么冷硬的心肠,反而过的事事如意?
她满心恨意,简直要咬碎牙根,没忍住厉声质问。“你这是把我家当要饭的?”
沈琼仍是一派天真单纯,眉眼纳闷,坚决不崩原身人设,歪了歪头道。“不是要饭的来我家哭啥。”
说罢嫌弃的撇了撇嘴。“没得晦气!”
林桂枝:………
怎么说呢,她有时候真挺感激现在是和平社会的。
好消息:用不上她。
坏消息:用不上她。
沈琼一脚踢开郑母的手,轻车熟路脱大衣挂好,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摸了一杯子红糖水来喝。
那模样更像看戏了。
当然,不服系统觉得这时候来一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也是合适的。
想到这它呸了一声。“狗官!”
沈琼面上笑的一片甜美心想。“这个发猪瘟的玩意又欠收拾了。”
郑母跪不住了,她再跪也没有刚才悲痛欲绝的情绪了,难不成她要喊一句青天大老爷?
神金。
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郑母满心不悦擦掉眼泪冷着一张脸,质问道。“你可知道你金桥哥下乡后生活艰难?”
沈琼漫不经心,犹如看傻子一般。“当然知道啊,下乡累,谁不知道。”
郑母见状激愤异常。“难道你就不亏心?”
沈琼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红糖水,意味深长的盯着郑母笑。“又不是我让他下乡的,我亏什么心?”
又是扎心一击,郑母一下子听出沈琼说人是你们郑家放弃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看热闹还来不及呢?真惨!幸亏我妈宠我。”正所谓我没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眼看沈琼笑靥如花,郑母一时间哑口无言。
过一会不知想到什么,又伤心又绝望的看着沈琼。“可你分明能救救他!沈琼!冯姨求求你了!你把工作让给他,冯姨让他娶了你!”
“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沈琼丝毫不掩饰嫌弃,尤其是原身长相的原因使然,纵然薄凉都带着一丝娇俏天真的意味。“我又不是收垃圾的。”
“听说郑金桥都结婚了。”
“他哪里能配得上我?一坨地里的泥巴就要待在该待的地方。”
郑母听着这小丫头片子小嘴巴巴的一顿嫌弃顿时痛彻心扉,哪想沈琼挑了挑眉,又鄙夷又不屑的追问。“你家郑金桥?该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都结婚了还想回城工作吧?”
“我看做梦快一点!”
正打算做饭的林桂枝出了厨房,警惕的看着郑母,以防郑母暴起伤人,实在是自家闺女这张嘴媲美管制刀具。
林桂枝不得不防。
不得不说,她还真预判了郑母,郑母实在忍不住最后一句话的羞辱,抬手就要给沈琼一巴掌,眼见自家闺女眼神一厉。
林桂枝那心里火急火燎的,来不及想手一巴掌呼上郑母的脸,接着又来了一巴掌。
不是她怕自家姑娘挨欺负。
她是怕自家大杀器放出去,筒子楼明天的流言变成,林桂枝她姑娘能倒拔垂杨柳。
打长辈的名声就不说了,改日郑家家破人亡是谁的锅,还真没准。
郑母气哭了,她一巴掌没打出去,林桂枝反手两巴掌,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欺人太甚!
郑母发鬓散乱的跑出去,一副挨欺负的委屈样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筒子楼邻居们探头探脑:…
这是何人的部下,竟如此勇猛?
林桂枝第二天听筒子楼流言说她骁勇善战并不意外,心里还暗松了一口气,她保住了自家闺女弱质芊芊的名声。
怎么说呢?她这些年真是为闺女的名声操碎了心!
一连大半年林桂枝的凶悍战绩传出去。
沈家都战战兢兢的,二叔给沈琼带点吃的都整出上供的架势,陈家更一个屁都不敢放,努力弱小存在感。
消息传来那天,陈母腿直打哆嗦,生怕林桂枝知道是她怂恿的亲家母。
思及此处,她不得不庆幸的看了一眼以往嫌弃的老头子,人是没用了点,好歹没死!
收到这一眼的陈父:……
一转眼到了高考恢复的时间,郑金桥闹腾大半年心如死灰,眼见郑莉莉陈清萍她们都喜笑颜开的报了名。
郑金桥心下发狠,大不了鱼死网破。
吴宝珠总觉得这几天丈夫看她的眼神阴恻恻的,她自然不懂,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不过好歹不吵架了,吴宝珠并未将郑金桥的情绪当回事,只当丈夫为高考不满。
知青高考完的同时,桂花村出了一件震动整个大队的大事,吴大队长贪污受贿叫人匿名举报了,证据确凿。
李宏升得知此事,第一反应担忧的是会不会牵扯到李家,转念一想,贪污受贿好歹有命在,万一来个官官相护。
吴大队长是聪明人,不会乱咬。
陈清萍没什么政治敏感度,见吴大队长的落魄狼狈,只觉出了一口恶气。
可惜仅仅是吴家贪污受贿,她更想看到沈琼林桂枝那母女,落魄狼狈,饿死街头的场景。
李宏升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眼神可惜心里愈发怜惜,即便是对老谋深算的吴大队长清萍都能网开一面,心怀可惜。
当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
因为大队长的落马,桂花村众知青哪怕对高考的事欢欣雀跃,却也沉寂了不少。
知青们为了不惹眼深居简出,生怕回城的事最关键的时候,招了谁的眼。
吴宝珠不知道大队长受贿的事,听到大队长临走的时候让她赶紧离婚,整个人都茫然失措,父亲怎么会受贿,她从小到大都是千娇百宠,为什么会体验到人情冷暖。
吴大队长则是叹失算,他没想到郑金桥有这么硬的心气,这么狠辣的心思。
有句话叫狗急跳墙,到底是他太傲慢。
吴大队长媳妇听出其中的意思,见自家丈夫叫人带走,心下发了狠,就算宝珠和郑金桥离了婚,她也要毁了郑金桥。
她要郑金桥永远回不了城。
其中内情陈清萍并不知道,知青们没结婚的大部分都考上了学校,高考刚恢复,录取的条件也会放宽,陈清萍考上了某省的师范大学。
李宏升并未高考,他心知肚明,李家人走茶凉,其余几个大队眼看着牛棚里的没死都叫小轿车接走了。
他李家的,前几天倒是县里面来了一伙人与他说,李家资产会还给他。
更多的自然没有。
李家主脉的都死了,李宏升的父母在大西北农场没顶过三年,消息传来,他心中恨的要滴出血来,那又如何?
他没爬起来之前,谁会告诉他李家之前是谁使得坏,报仇都无门。
陈清萍拿了师范大学的通知书,见李宏升满面茫然心下有那么一瞬的异样,她看了一眼同样考上大学的郑莉莉。
“我打算先回城看看。”李宏升并未意识到陈清萍隐隐的异样,回想起李家发家在那边有座小楼,倒埋了点应急物资。
他回道。“我也准备去那边办点事。”
陈清萍想着回城,想着她会变成大学生高高在上,不由迫不及待,她定要看到林桂枝母女俩的后悔,她们嫉妒又不可置信。
事实上,沈琼仅仅分了她个眼神,语气鄙夷。“你不会以为上大学是做慈善的吧?上大学你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