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自然不是。”平宁侯神色尴尬。
宋明月的眸光在季回安和宋清妤之间来回逡巡,疑惑重重。
一向深不可测,待人接物皆冷漠疏离的季回安,怎么好端端的竟开口替宋清妤说话。
是巧合?还是...宋清妤搭上的那个季家人,是季回安!
宋明月心猛地一惊,眼眸紧紧锁住宋清妤,像是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花厅中的气氛凝滞,平宁侯不敢再随意开口,只用眼神警告宋清妤。
季回安目光轻扫,神态自若:“季家百年传承,家风严谨。
此番季宋两家联姻,荣辱共担。我不希望看到宋家有任何不当之举,扰了两家的这份情谊,损了家族清誉。”
他的声音虽不高,但眉目间自有一股凛然威仪。
平宁侯连忙躬身应下,心中对季回安敬畏更深。
宋明月听了季回安的话反倒松了一口气。
虽宋家被季回安警告让平宁侯有些拉不下脸,她也觉得季家太不将他们平宁侯府放在眼中。
可总好过季回安真与宋清妤有点什么。
看来,也是因她担心太过,风声鹤唳了些。
宋明月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季少主放心。日后季宋两家便是姻亲,当休戚与共。
我定会替父亲母亲规束好平宁侯府上上下下,不让季少主忧心。”
季回安垂着眸子,手中握着茶盏,把玩杯盖。对宋明月的话置若罔闻。
宋明月等了片刻未得到只言片语,面色微白。
她低垂着眼眸,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宋清妤觉得好笑,宋明月也太着急表现了些。
她恐怕自出生起都没在世家公子们面前出过这样的丑。
季回安摆明了没将她看在眼中,宋清妤弯了弯唇角。
这一幕恰好被宋明月捕捉到,她不甘地用狠辣的眼神剜了宋清妤一眼。
宋清妤眉梢轻挑,呦,勾引男人不成,对着她发什么火。
给她惯的!什么德行。
既如此,就休怪她了...
宋清妤莲步轻移,裙摆款款,行至季回安的面前。
丝毫不在意厅中其他人的眼神,反倒从季回安手中接过茶盏,取过茶壶,替他斟上了一杯茶。
茶汤青碧,啧啧,赵氏可真是下了血本,这等好茶也舍得拿出来待客。
不过一想到季回安向来矜娇,恐怕这茶还入不了他的口。
季回安享受地看着宋清妤端茶倒水,行动间如春风拂杨柳,一颦一笑霎是好看。
“小季大人,请喝茶。”
季回安毫不掩饰,眼神一直落在宋清妤的身上,未曾离开。
伸手接过茶盏,却未端稳,茶汤皆倾倒在衣袍上,迅速染上一层水渍。
“小季大人恕罪。”宋清妤垂下头,诚惶诚恐。
宋明月见她竟然当众向季回安献媚,早就恨得咬牙切齿。
“姐姐怎地这般毛手毛脚,烫伤了季少主可怎生了得。还不快快退下。”
平宁侯受了告诫,不敢训斥太过,只冷着声音道:“宋清妤,赶紧给我滚!”
宋明娇可不管这么多,她即将嫁入季家。季回安可是季五郎的嫡亲哥哥,就是她的大伯子。
宋清妤竟然敢在今日如此重要的时刻,烫到季回安。
她看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恶心她,让季回安对宋家失了好印象。
她真的是太恶毒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宋清妤!还不快跪下请罪!”
“季少主,这宋清妤就是存心的,她妒忌我能嫁入季家,这才有意烫伤您。
要打要罚皆随您心意,只望切莫误会我们平宁侯府。”
宋明娇极力撇清侯府的干系,赵氏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都是宋清妤一人之过。”
季回安掸了掸身上的茶叶,平宁侯有些无措。
“贤侄啊,若不然先去换身衣裳吧。”
季回安终于出声:“也好。”
声音虽清冷,但却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几人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只是...”季回安又开口。
平宁侯的心又提了起来。
“季某因宋大小姐才污了衣袍,那便罚宋大小姐带路引季某去厢房如何?”
“自然自然。”平宁侯忙不迭应道。
又板着脸对宋清妤说:“还不快去!”
宋清妤应是,眼尾撩了季回安一下,荡的他心酥酥麻麻。
季回安轻咳,又道:“金禄,你留下与他们对一对聘礼。”
“是,少主。”
外院的厢房并不远,不过片刻便到了。
铜寿从马车中取出备用的衣物,放在厢房的桌上便退下,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关住了屋外头的喧嚣与热闹,厢房中静谧如寂。
宋清妤面色清冷:“小季大人既然送到,那我便告辞了。”
说罢就作势要走,季回安一把拉住她的腕子,将她拢入怀中,从后背拥住她的腰身。
“你这丫头,分明就是你想见我。又怎地这般疏离的模样。”
季回安轻叱,忍不住低头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那茶汤是你自己洒的!”宋清妤没好气地说道。
季回安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笑意从眼角蔓延到眉梢。
“好了,是我想见你。”
宋清妤微怔,转头看向季回安,抱怨道:“那昨日为何拒绝见我。”
他不知道她担心了整整一夜吗?
三十鞭,她只要一想到一鞭一鞭落在他身上,她就跟着揪心。
“快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宋清妤反应过来季回安还受着伤,赶紧让他坐到了椅子上。
边扯他的腰带边絮絮叨叨:“受伤了还不歇着,不过是给宋明娇送聘礼,那里就要你亲自来了。”
宋清妤小心翼翼地将他外衣褪下,露出雪白的中衣。
玉手从腰间将中衣的系带解开,只见季回安的后背满是深深浅浅的鞭痕。
鞭痕沿着脊背蜿蜒而下,边缘微微肿起,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清妤眼眶瞬间涌上一阵酸涩,眼底难掩心疼之意。
像是被炙烫过的声音,微哑:“不是说好了会为我护好自己的吗?
怎伤的这般重。”
她忍不住替季回安的伤口吹了吹气,就如同小时候摔伤了奶嬷嬷哄她一般。
伤口呼呼,就不疼了。
那轻柔又带着温热的气息扑上季回安的肩背,他身形微颤。
“是我食言了。不过阿妤...你也用不着如此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