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然狐疑的目光在宋清妤的脸上逡巡了好几遍。
见她虽身姿纤弱，但脸上却毫无病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心里头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宋清妤暗道糟糕。
她上回上谢府时，见谢嫣然被谢纵拘着不让她接触季回安，连香丸都送不出去。
还当此次赏花宴，谢嫣然也来不了。
宋清妤心里头有些紧张，但脸上却不露分毫，仍旧一派从容淡定。
对着谢嫣然福了福身子，抿唇笑道：“这般巧，谢大小姐也来参加赏花宴。
是随谢指挥使一道来的吗？”
谢嫣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还是说你一直都在装病欺骗我？！”
她有些怒气，声音略大了些。旁边离得近的贵女们虽未侧目，皆竖着耳朵在听。
宋清妤叹了一口气：“自然是真的病了。谢大小姐不是还曾派府医上门诊治过吗？
你不信我，竟还信不过你们谢府的府医吗？”
“那你为何好的这般快？”说不通，府医明明说她病的极重。
谢嫣然越想越不对劲。
“自然是谢府府医医术高明，药到病除。说来，清妤还未谢过谢大小姐帮忙延医问药呢。”
宋清妤笑着说道，眸中还盛满了感激之色。
谢府中皆是玄衣卫，执行任务非死即伤，府医承担的角色并不简单。
宋清妤笃定，谢府的府医医术并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
她这般表现，倒也打消了谢嫣然的三分怀疑。
“姑且信你一回，你可别给我玩什么花样。”谢嫣然警告道。
“还有，你病好了怎么不上门？莫非我如今竟也请不动你了？
还是说你以为洗三宴当日，说了几句话断出了真凶，得了慎王府的青眼，竟也敢不将谢府放在眼里了？”
宋清妤装作惶恐的样子，磕磕绊绊道：“清妤不敢。”
谢嫣然见她突然又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刁难她也没什么意思。
“你既不敢，那便不要忘了答应了我什么。待会若是见到季三夫人，你当知晓如何做？”
她微恼，不明白季三夫人怎么看的上宋清妤的。
宋清妤有些不愿，她今日参加赏花宴的目的是期盼能见苏氏一面。
若是一直跟着谢嫣然，反倒没那般自由。
只推脱道：“我这会是跟着我母亲来的，你也知道我并非她亲生，向来对我颇为严肃。
来之前还叮嘱过要跟紧她，莫要丢平宁侯府的人。
若是，不听话的话，我担心...”
宋清妤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赵氏，又吓的垂下眼帘，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谢嫣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怕什么。”
“翠微，你去与平宁侯夫人说一声，就说本小姐要借宋清妤一用。”
翠微赶紧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便回来了，恭敬地对着谢嫣然道：“回小姐，侯夫人说了。
让小姐尽管使唤宋大小姐，还说宋大小姐能被您用得上，是她的福气。”
翠微说完，还深深看了宋清妤一眼，眼中满是鄙夷。
宋清妤见路子被堵死，便也无法，只陪着谢嫣然吃着茶，想着待会寻机会偷溜掉。
巡视周围的景象，一些世家公子于凉亭中对弈品酒，举止优雅，言谈间透着风雅之气。
另一侧，一群年轻小姐聚在一处，轻声细语，偶尔低笑几声。
季府的丫鬟小厮穿梭其间，衣着整洁，动作利落，手托花篮或茶盘，递送新鲜的花瓣香茶与精致的点心。
华盖处离得远，主座上夫人轮廓看上去与沈夫人极为相似。
宋清妤猜测那便是季回安的母亲，季大夫人。
她四周围了一圈贵妇，各自皆领着自家出色的女儿。
或温婉贤淑，或娇俏可人，或艳若桃李...如园子里的花一般，各有千秋。
宋清妤蓦地目光一亮，眉头舒展，计上心头。
低声疑惑道：“谢大小姐为何执着于结识季三夫人？若是想与季少主接触，寻季大夫人岂非更加便宜？
毕竟季大夫人才是季少主的母亲。”
她不想今日将时间都浪费在谢嫣然身上，便想着能转移她的视线，怂恿她自个人去争取。
谁知谢嫣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糕点。
眼神朝着华盖处望去，眸色讥诮：“人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觉得本小姐会想不到？
季少主与他母亲的关系并不融洽。”
谢嫣然有些烦躁：“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
宋清妤怔忪，他与他母亲关系不好吗？她倒是头回听说。
谢嫣然的消息来自玄衣卫，不会有错。
此刻话题中的季大夫人避开了人群在一处角亭里。
“你说什么？你大哥今日来不了？”她嘴唇紧抿，面色铁青。
毫无方才待客时的言谈温和、举止优雅。
焦躁又怒气冲冲道：“他如今真的是反了天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亲！”
一旁的季五郎宽慰道：“想必大哥今日公务繁忙，并非故意不来的。
或者也有可能底下的人通知不到位，大哥他并不知情也没有准备，这才不来的。”
季五郎的话并没有让季大夫人消了怒气：“我特意提早让人去嘱咐过，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如今是翅膀硬了，这还没当上家主呢！若是来日他做了家主，这个家中还有咱们母子的容身之处吗？”
季大夫人一手扶额一手揉着胸口，外头那些贵女们可都在等着。
若是今日季回安不出现，恐怕明日京都的当家主母都会疑心她在季府中的地位，恐怕会让她颜面尽失。
“康儿，不管如何，你立刻让人去寻你大哥，绑也要给我将人绑来！”
季五郎郑重地点了点头。
外间脚步声重，竟是沈夫人带着沈湛一道来了。
沈湛今日一袭深蓝色直裰，腰间系着镶白玉的腰带，发冠上蓝色宝石熠熠发光，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见了季大夫人长揖行礼：“请姨母安。”
沈夫人也凑趣：“长姐，这赏花宴办的可真是不错。”
季大夫人没有心思应付他们，只扯出一个笑：“湛儿来了。
外头客人多，我还有事，你们自便。”
话音未落，人就起身离开了。
沈湛有些愤愤：“母亲，姨母也太瞧不起咱们了。”
他可是天子血脉，她难道不应该多多奉承吗？
沈夫人虽也不虞，但还是劝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如今还要靠你表兄，万万不可得罪你姨母。
况且别忘了今日的目的，宋清妤才要紧。”
沈湛的心中浮现出一张娇媚的容颜，酥了半边身子，‘嗯’了一声。
上回宋清妤那般不给他颜面，今日过后，他定要让她在他身下不断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