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清妤三人站在院落门口时,宋清妤后悔了。
她就该开口要一万两,这院子简直不能用简陋来形容。
院墙残缺不全,院内杂草丛生。院子里头错落有致的石板路,如今被厚厚的泥土和枯叶掩埋。
步入房中一看,瓦片歪斜,漏风漏雨。屋檐下斑驳的青苔,烂朽的窗棂随风摇摆。
四周一片死寂,风轻轻拂过,带起一阵阵灰尘和枯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拨云忍不住道:“小姐,咱们的院子怎么成这般了。连个不漏风的房间都没了。”
她分明记得三年前她们走时,至少院子干净齐整,没有缺瓦少窗的。
宋清妤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三年没人打理是真的。
只这窗棂,她伸手摸了摸那崭新的断痕。
看来就算庆福庵不出事,他们也是准备将她接回来替嫁的。这不,新鲜人为的痕迹呢。
为了对付她,宋明月姐妹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碧桃见到院子的第一眼虽也惊叹,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已经开始勤勤恳恳地收拾,将椅子凳子桌子按新旧可用程度分门别类,她动作麻利,很快就拾掇出一间屋子来。
宋清妤坐在屋子里头,拨云哭丧着脸哀嚎:“小姐,我们怎么办?要去找夫人换院子吗?”
“不换。”宋清妤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个院落的地理位置这般好,偏僻无人。丫鬟小厮也很少往这个方向来。
依着碧桃的身手,若是要出去不过是翻个墙一瞬的事情。
如果换个院子,处处被人监视着,哪里有这么方便。
但是不换归不换,日子还是要过好。她们曾经在庆福庵中,一穷二白时,也能想办法去后山摘野菜野果子,采药。
现在她手里有银子,只会过得更好,才不要再委屈自己。
不过...宋清妤看向窗外枯枝被风吹得晃动,窗棂和隔扇发出吱呀吱呀声,确实有点难办...
寒气逼人吹的她浑身也觉得冷飕飕的。
这院子得大修,比不了曾住过的坤宁宫奢华,至少也要住的舒舒服服的。
拨云也认命地加入碧桃的打扫中,宋清妤思索半晌,取出两千两银票,唤来碧桃。
“碧桃,你带着银子去找季三夫人。让她帮我找两个泥瓦匠明日来修院子。
还有,烦请季三夫人帮着买些日常用品,尤其是银丝碳。用她的名义送来。”
碧桃应下,利落的翻墙而去。
渐渐夜风起,黑暗笼罩下来。小院仿佛独立于平宁侯府,在一众灯火璀璨的院落里,显得那般孤寂。
拨云在落满灰尘的偏房里头找到了几根蜡烛,勉强将灯点亮。
昏黄暗沉的烛光给这个小院添上了几分人气。
桌上是大厨房遣人送来的菜色,一碟青菜,一碟豆腐,几碗糙米饭。油星子都看不见,还都是冷冰冰的。
拨云气恼:“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小姐,原以为回府就好了。可谁想到与庆福庵中无异。”
她们自从回了小院拨云就开始念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宋清妤被她絮叨的脑仁疼:“拨云,我之前与你说的话都忘了吗?这平宁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只不过现下咱们没地方可去。”
再说她还有仇要报,不得不继续待在这里。
“你也不要再抱怨,若是不愿意的话明日就回了夫人取了你的卖身契,放你自由。”
拨云一听,吓傻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结结巴巴道:“小小姐,奴奴奴婢不过是说说而已。
从从从不敢有二心,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鬼鬼。”
宋清妤见拨云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不再吓唬她,语重心长道:“拨云,相信我,咱们会过好的。”
她的本意也不是要赶她走,只是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再对侯府的人有任何奢望罢了。
拨云重重地点头,擦了擦眼泪,再也不敢多言。
很快,碧桃回来了。
她还带了些御寒的成衣,一床锦被,一笼炭火还有些米粮。
拨云开心道:“碧桃,你太能干了。太好了,今晚小姐不用受冻了。”
立马取来炭盆,生起火放在宋清妤的身侧。
同时,碧桃将剩余的银钱递还给宋清妤,还从衣袖里拿出一封点心。
禀告道:“三夫人明日会荐两名季家惯用的泥瓦匠来。还有小姐需要的东西,三夫人也会备好,明早送来。”
宋清妤很满意,拆开点心,三人分食起来。
软糯香甜的桂花糕,暖融融的银丝碳,有人有钱的日子就是好过。
夜渐渐深,宋清妤眯着双眼看着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壁上休息的碧桃,突然,计上心头。
她眸色微动,让碧桃附耳过来。窃窃地吩咐了几句。
碧桃咻地一声出了院落,朝着平宁侯府中轴线而去。
宋清妤累了一日,也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冗长,她竟见到了浮华的坤宁宫。
四周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大殿的穹顶上描绘着精致的龙凤纹样,层层叠叠的金丝与宝石镶嵌点缀其中。
地上铺着厚重的锦缎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每一处都在彰显那座宫殿的浮华与繁盛。
然而,富丽堂皇的背后却弥漫着一股深沉的冷意,仿佛所有的奢华只是为了掩盖某种阴谋和无情。
殿内一片静寂,沈湛一身华贵的龙袍,绣着象征着权势的金龙纹样,腰间悬挂的玉佩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冰冰如同毒蛇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眸中充满了厌恶。
瞬间,场景又成了漫天猩红的血,模糊了她的双眼。
忽地,狂风呜呜作响,窗棂‘哐当’被吹开。
梦醒,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