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板当然想要。
品相好的金丝楠木可遇不可求,遇上都是大机缘。
可如果是谢锦珠说的数量……
白老板面带苦涩,非常实诚地说:“想收。”
“但是我出不起这个价。”
如果来的是别人,白老板或许还能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忽悠。
但来的偏偏是谢锦珠。
谢锦珠是真的识货。
她的眼界没什么可忽悠占便宜的余地,白老板只能实话实说:“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多,折算下来的数就是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他只是个小本买卖的生意人,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谢锦珠对此并不意外,失笑道:“白老板或许自己一次吃不下,但以白老板的人脉关系,当个中间人或许不难?”
中间人只需要牵线搭桥,帮着双方介绍达成买卖,自己不需要额外出钱。
等被搭线的这一桩买卖做成了,中间人还能从中获取到一部分利。
白老板眼中发亮:“你愿意让我当这个中间人?”
“当然。”
谢锦珠掸了掸指尖,开诚布公地说:“我家的情形白老板是知道的,祖上八代都是泥腿子,确实没什么大富大贵的门路可以找。”
“你要是愿意帮我搭线找个合适的买主,只要最后能谈成,我不会少你的好处。”
有了前两次的来往,白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谢锦珠心里大概有数。
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中间人。
白老板按奈不住兴奋搓了搓手,兴致勃勃的:“成啊!”
“不瞒你说,我还当真知道个买得起的主儿!”
谢锦珠意外地眯起了眼。
白老板压抑着兴奋说:“就城里的楼家,听说过吗?”
谢锦珠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腹,白老板的声音越来越低:“楼家可是巨富!”
“我之前听人说他家的少爷身子骨好像不行了,急着找上好的寿材冲喜,又等不及从远处送来,生怕没赶上时候,楼家的下人来我这里问过,还让我帮忙留意。”
“我帮着打听了小半个月了,可不管是红木还是小叶檀木,人家就是觉得配不上,一心想找更好的!”
打瞌睡谢锦珠就送来了大枕头,白老板乐得大牙全都见了风。
“我也就跟你明着说,楼家许诺过只要我帮忙找到了合适的,给我这个数的酬金当辛苦费!”
谢锦珠看着他竖起的一根食指:“一百两?”
“你也太看不起巨富的人家了。”
白老板失笑道:“是一千两!”
只要帮忙打听到了就给钱,这对白老板来说可是无本稳赚的好买卖!
白老板敞亮得很,嘿嘿笑着说:“我帮你去楼家问问,合适今日就能定下。”
“等事儿办成了,我就不收你给的好处了,把这块木头分我如何?”
他靠着自己是置办不起金丝楠木的棺材了。
可给自己珍爱的好墨做个托台,这次说不定能有机会。
谢锦珠被逗乐了:“当然可以。”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回头伐了木再送你一块更大的。”
她今天带来的这块是昨晚摸黑在地埂上现刨出来的,为的是带来让白老板先认一认货。
只要事能成,谢锦珠不介意再大方一点。
不过谢锦珠还有另外一个要求:“此事不能声张,对外要隐瞒住是从哪儿得来的木。”
“还有就是……”
谢锦珠露出个你懂的浅笑,戏谑道:“关于具体卖了多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财不露白的道理谁都清楚。
特别是这样大的一笔财富,一旦宣扬出了风声,后续肯定少不了麻烦。
白老板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板:“放心,中间人的活儿我不是第一次干,我知道该有的分寸。”
“你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去楼家走一趟?”
谢锦珠求之不得,站起来笑着点头:“那我出去逛逛,半个时辰后再来等你消息?”
“可以!”
白老板揣着雀跃迅速出了门。
谢二伯和谢爹全程陪同都没插话,等走出去确定没人听得见了,谢二伯才小声说:“你只给了那么一丁点儿给他看,他就不怕咱们是撒谎的?”
这么值钱的东西,不去验货就能定的?
谢锦珠好笑道:“这样的事儿,他猜得到我不敢撒谎。
一时大话说出来是爽,可再牵扯到有名的巨富之家,一句小谎最后也会变成大麻烦。
白老板只是个中间人,自己无责。
如果是撒谎惹出的后果,自然也是谢锦珠自己担着的。
谢二伯回过味儿来,看着谢锦珠忍不住唏嘘:“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子是好使。”
一句话全是弯弯绕,换作是他们肯定是想不到这些的。
谢锦珠没接谢二伯的感慨,只是在环视了街上的各色小摊一圈后,若有所思:“村长平时喜欢什么?”
谢爹猛地回神:“村长?”
“对啊。”
谢锦珠看着不远处酒坊飞扬起的旌旗:“一会儿要去村长家里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她要想隔开外来的助力,不引发任何麻烦,皆大欢喜地把那批金丝楠木换成银子揣进兜里,还需要村长的助力。
谢锦珠最后买了一坛酒二斤肉,这是准备送给村长的礼物。
至于自己……
谢锦珠从不亏待自己的嘴。
片刻后,匆匆赶回来的白老板看到走来的三人忍不住笑:“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呢,你家就置上年货了?”
大猪腿长条肉,白面糖醋大米袋子。
这置得也太全乎了吧?
谢锦珠想到出门前灶台上的那一堆绿油油的野菜,口吻莫测:“白老板,出村一次很难的。”
但是漫山遍野可以薅进锅里的各色野菜是很多的!
谢锦珠是真的不想吃野菜了!
白老板哭笑不得:“你说的事儿有眉目了。”
谢锦珠顺着白老板的手势走近,白老板轻轻地说:“楼家的说了,只要你拿得出说的东西,合乎他们的条件,一寸一金。”
一金是十两。
而一寸只是指节那么长。
谢爹回想一下地埂上的那些树,被鞭了一下似的卸了全身的劲儿,肩上扛着的猪腿啪叽就摔在了地上。
谢二伯也没出息到哪儿去,抖着手想去扶谢爹,却两眼发虚地抓住了落地的猪腿。
白老板没顾得上笑话他们双双抱着个猪腿,紧张地看着谢锦珠:“这个价算是很好的了,毕竟楼家急着要。”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再去帮你斡旋斡旋?”
“或者是……”
“谁说我不愿意了?”
谢锦珠搓了搓手爽快道:“可以。”
“我回村安排一下,今晚你就可以带着人来验货伐木。”
大户急着要,她急着出。
双方一拍即合,白老板把他们送出去,又脚不沾地地朝着楼家跑。
回村的路上,谢爹和谢二伯都恍惚着没说话。
谢锦珠却连家门都没进,直接拎着准备好的礼去了村长家。
村长看到谢锦珠两手满满地进来,很是意外:“这是怎么了?”
“你四爷爷家又去找你们闹了?”
谢锦珠顺手关上门笑了:“不是。”
“我来是有另外一件大事儿想跟您说。”
村长愣了愣。
谢锦珠把酒肉放下,笑眼弯弯:“关乎全村的一件大事儿。”
「宝子们,跨年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