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五年。
大唐报已然逐步铺开,诸多百姓皆知晓了大唐报之存在,亦甚是喜爱怕有读书人给他们念报。
李世民见时机已至,心中暗思量,欲一窥《大唐报》所能引发之舆论效应究竟能达何等境地。
于是,此一期的大唐报刊登了有关赵郡李氏管城一脉的谋反之事。
待到这一期大唐报分发而下,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多时,绝大多数皆言管城一脉罪该万死,唯有少数之人替管城一脉发声。
李世民于金銮殿上提及此事,朝中诸位世家出身的大臣依旧百般推诿,为管城一族寻找借口,口中言道:“至少不可令其九族受戮,以免寒了天下人之心。”
“陛下,虽说管城一脉犯了谋逆之大罪,然其中亦存有无辜之人啊,万不可诛其九族啊。”世家官员出列陈言道。
值此之际,太子李承乾实难再忍,挺身而出,直言道:“父皇明鉴,若放纵其罪,何以服众?国法不可废,亦不可偏私。”
“更何况,管城一脉焉得称无辜?其族人沐浴家族恩泽,共享荣耀之资,岂有独善其身之理?一族兴衰,休戚相关,今若言无辜,岂非令天下人笑我朝无度量?”李承乾目光如炬,声震殿堂,直视那世家官员,厉声斥责。
“殿下何须至此?身为储君,若不广施仁德,而以睚眦之怨报之,又如何能让四海之内的士子们心悦诚服,甘愿效忠呢?”又一位世家官员越众而出,语重心长地劝谏道。
李承乾正欲开口辩驳,却见父皇李世民微微摆手,示意他停下。
“魏爱卿,汝可有见解?”李世民目光如炬,缓缓转向魏征,轻启朱唇,赐其言之权。
“启奏圣上,按律法,当灭其九族;然情理上,则可留一线生机。此等裁决,臣以为应由陛下与太子殿下深思熟虑,方能定夺。”魏征言辞谨慎,似是在推脱,不愿卷入此等是非纷争之中。
李世民一时语塞,这魏征竟也学会了推诿,往日里那般直言不讳的锋芒今日竟隐匿不见。
心中虽有几分不满,却也不得不佩服魏征的圆滑与智慧。
“陛下,微臣以为绝不可轻易破坏法度,若律法不存,何以令天下人心悦诚服?唯有依法裁决,方显朝廷之公正无私。”大理寺卿孙伏伽挺身而出,言辞恳切,力主依律严惩。
刑部尚书刘德威微微侧目,瞥见孙伏伽那坚定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这孙伏伽怎就这般刚直,与朝中世家势力相抗衡,岂非易惹祸端,招致忌恨?
“刘爱卿,你可有何见解?”李世民话音刚落,便将目光转向了刘德威。
刘德威见状,知无法回避,只得迈步出列,附和孙伏伽之言。
心内思量,此事非同小可,身为刑部尚书,理当维护律法尊严,否则恐难逃卸职归乡之厄运。
更何况,李世民面上之意,似有雷霆之怒,欲对赵郡李氏管城一脉施以极刑,诛其九族。
刘德威深知官场如履薄冰,自是不会逆势而行,与圣意相悖。
朝堂之上,一番舌剑唇枪之后,终定议旨,决意对赵郡李氏管城一脉施以灭门之刑,诛其九族。
赵郡李氏管城一脉,定于秋后,赴刑场问斩。
自此之后,世家官员屡屡上书弹劾李承乾,甚者挖空心思,编织诸多子虚乌有的罪名,欲加之于李承乾身上。
不仅如此,世家更鼓动士林,为李承乾编造是非,传言四起,谓李承乾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乃至其余皇子公主皆遭其忌恨,人心惶惶,朝野上下皆为此事议论纷纷。
李承乾气恼至极,李世民烦躁不堪。
随后,李世民亲颁诏书,言明若有再敢妄议储君者,其罪当加重一等。
此令一下,犹如雷霆万钧,立时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之心,诸多流言蜚语终得以平息,朝堂之上重归肃穆。
李承乾急匆匆赶往泾阳,寻至陆通府上倾诉心中苦楚。
陆通见他面色急躁,眼中满是愤懑,不由得心生感慨,暗想太子殿下虽贵为储君,然心性仍显稚嫩,养气之功还需多多砥砺方能成器。
“《大唐报》乃朝野上下传递消息、评说时事之所,你亦可效仿,寻找合适之人撰文反击。不妨先选一世家为目标,揭露其丑行劣迹。若无实据,亦可自行编造一二,观其成效如何。”陆通见李承乾愁眉不展,无奈之下献策道。
李承乾闻此言语后,心中略有犹豫,拿大唐报私用以作报复之举,恐怕不太妥当吧?
“尔究竟在迟疑何事?须知此举意在令世家对《大唐报》心生畏惧,今后不敢再行那等卑鄙之事。身为太子,这份脸面亦该学着厚实些才是。你看陛下……”陆通言至一半,却似有难言之隐,戛然而止。
“嗯?恩师,父皇他如何?”李承乾凝眸望向陆通,轻声询问道。
“无事,你只需谨记,莫要过于执念于虚名浮利,否则将来易为礼教所缚。”陆通缓缓说道。
“恪守礼法,本乃君子之行,众师长亦多以此训导后学。”李承乾思忖片刻,温言答道,
“对那循规蹈矩之士,汝当以礼相迎;遇那无赖刁民之辈,亦须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乃陆某多年处世之心得也。”陆通缓缓说道,语重心长。
“那对于黎民百姓,亦是如此吗?”李承乾轻抚案上折扇,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
“自然不同,寻常百姓若无冤屈,怎会登堂入室,与你争论是非?唯有君主政令有失,方能激起民愤。
而那些世家豪门,个个如豺狼虎豹,稍有差池,便会群起而攻之,将你吞没于无形。此等情势之下,又何须对他们客套三分?”
陆通压下心中怒火,语气虽缓,却字字珠玑,直击要害。
“弟子已明。”李承乾闻罢,心下豁然开朗,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悟之色。
数日之后,《大唐报》新一期上刊载一则关于范阳卢氏的民间逸闻,记载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翁行为不端,竟对自家孙媳施以凌辱,此事更有诸多旁观者挺身而出,为其言辞作证。
坊间民众对《大唐报》所载之事信以为真,皆对那范阳卢氏的老朽之人嗤之以鼻,纷纷谴责道:“年迈之人本当持重,怎可做出如此无耻之事,真是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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