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视频,白承夕又投入到紧张的剧组生活。
两人都很忙,难得有时间打视频,只是想到段泝舟马上就要带着医生来找她,心里就有了期盼。
随着拍摄进程的推进,还有一件事令她很在意。
剧组辞退了那么多演员,又没有新人加入,洪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做完妆造,她带着满脑子问号来到片场。
今天要拍李沥灵一挑四的戏。
李沥血是侠骨柔肠的性子,见不得不平事,一贯的作风就是不平则鸣,以武犯禁,一身卓越的功夫渐渐传得远近皆知。
这天他外出务工,妻子去街头卖菜,家里只剩一个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的小妹。
小妹见哥嫂都去讨生活,自己在家无聊,于是打算上街物色一只肥羊,再把他引去无人的角落,宰杀后抢些钱财补贴家用。
正打算出门,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不疾不徐,清脆委婉,礼仪十足。
李沥灵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四位有些年纪的男人。
他们个个器宇轩昂,衣着得体,仅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当地的富豪乡绅,和她这种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贱民不一样。
四人道明来意,原来是李沥血去隔壁镇走商时,路遇劫匪欺凌两个女孩,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将这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护送回家。
送到时,才发现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是隔壁镇胡家的女儿,因为贪玩才跑出来。
胡家家主分外感谢,留他用饭,两人在餐桌上讨论起武学,饭后又过了几招,胡家家主居然不是李沥血对手。
他是个武痴,将此事告知自己的朋友,说隔壁镇有个厉害的小伙子,有空的话我们兄弟四人上门讨教。
今天就是他们讨教的日子,不巧的是,李沥血不在家。
世道艰难,他没有长期稳定的活计,只能到处打零工糊口,行踪飘忽不定。
李沥灵也不知道哥哥去哪挣钱了,只想赶紧打发走这四个人。
她还要去宰肥羊,多抢些钱,哥哥才不用没日没夜的做工,才有时间在家陪她。
但胡家家主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也是个练家子,既然她是李沥血的妹妹,那他们的功夫肯定一脉相承,于是起了和李沥灵切磋的心思。
不料切磋中出了意外,李沥灵刀口舔血多年,功夫多是杀招,再加上本就不耐烦,一不留神就把胡家家主打断气了,其余三人大惊失色,想跑去报官。
李沥灵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报官,报官的话她就要离开哥哥了。
于是她也没费什么力气,把这三人抓回来统统杀掉就完事。
反正这些人看着也挺有钱的,杀了搜一搜身,还搜出不少银元和铜板,她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出去找肥羊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处理好,哥哥回来时,她谎称自己帮人干活挣了些钱,分出十几枚铜板给哥哥。
天真的哥哥以为小妹总算懂事了,欣慰无比,当晚还多加了一个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其乐融融的背后,是鲜血和人命,是四个家的破碎。
两口子什么都不知道,李沥灵知道,但她不在乎。
生存,本就是一场资源的掠夺。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丛林,人人都要遵循丛林法则。
—
白承夕揣摩完剧本,等了一会儿,几位导演依然没有现身。
据她所知,扮演胡家家主一行人的演员已经被洪见山辞退了,至今不知道由谁出演。
洪导不会又找了几个练家子的和她对打吧?
除了冷雄,她这几天还和一位少林俗家弟子、一位武英级运动员套过招。
这些人个个都有真材实料,空翻转体都不用吊威亚,说翻就翻。
跟头翻得不够高?好解决!搭个台子和蹦床,从上面往下翻不就完了。
翻一次不行,就多翻几次,总有一次能入洪导法眼。
至于威亚,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浪费钱!有钱不如留着做后期。
《沥血》剧组主打一个纯天然无公害,拍摄时尽量杜绝科技与狠活,竭力挑战人体极限。
忽然间,白承夕感到眼皮狂跳,仿佛大劫将至。
她揉了揉眼,再睁开时,就见几位导演穿着戏服来到片场。
白承夕:“……”
她整个人麻了又麻。
任她抓破头皮也想不到,今天竟然要和这几个导演对戏。
关竹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跑来跟她解释:“洪导练了几十年太极拳,至于两个副导演,一个练了二十年通背拳,另一个年轻时是马伽术教练,还有执行导演,十五年前是全国散打冠军。”
“……”
白承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
她突然很怀念在外面作威作福的日子。
那时候她谁都不怕,邦邦两拳就能解决问题。
本以为她的动作片生涯会一步一个脚印,徐徐前进。
先进小组,再进大组,慢慢的,她的演技和武术会越发精进,说不定还有机会和功夫巨星合作。
没想到开局直接天花板,周围全是大佬。
这剧组,天上掉块砖下来,能砸到好几个会武术的。
见她神色越发凝重,关竹继续犯贱,摆出咏春问路手:“怎么样?紧张吗?咏春我也略懂一些,紧张的话咱俩练练,有事儿做就不会紧张了。”
“不,我突发恶疾,一练武就头昏脑胀。”
白承夕怂得心安理得。
开什么玩笑,她闲得乳酸才会和武术冠军对练。
一切准备就绪,拍摄开始。
胡家家主四人和李沥灵有一段文戏,即李沥灵邀请他们进屋小坐,五人围成一桌闲话家常。
一开始拍得很顺利,直到拍到闲话家常。
胡家家主一行人落座,从左到右依次是洪导,副导演元新,副导演刘道成,执行导演何长生。
压力直接爆表。
被他们围住的小糊咖白承夕:“……”
此刻,围住她的不仅仅是四个导演,还是太极拳,通背拳,马伽术,散打。
胡家家主,也就是洪导端起茶杯刮了刮茶沫子,和蔼可亲:“小姑娘,你哥哥每天都要上工吗?”
高压之下,白承夕开始胡说八道:
“不然呢?不上工就要穷得上吊了。”
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一秒之后,脑子终于跟上了嘴。
白承夕发现自己说错了台词,可怜巴巴地盯着眼前四位大导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桌角不堪重负,木屑碎片噼啪断裂,簌簌往下落。
洪见山&元新&刘道成&何长生:“……”
洪见山脸一黑,冲着其他三人大吼:“你们吓唬她干嘛?!”
元新嗤笑一声:“我前段时间还和小白一起下班呢,我们的革命友谊十分深厚,你可别污蔑我!”
何长生抚着下巴沉思片刻,将矛头对准刘道成:“老刘,你态度温和点,别吓到她,拍了那么久你还不知道吗,小白胆子跟弹簧似的,一会儿勇一会儿怂。”
刘道成不乐意了,横眉竖目地指责他:“怎么就是我吓唬她了?明明就是你长得太凶了!”
\"你练的是马伽术,说出去谁不怵啊?!\"
一旁围观的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