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泝舟以一种身体四平八稳、灵魂末路狂奔的姿态逃回房间,这一晚他睡得很不踏实,他做了一个很惊悚的梦,梦里天灾降临。
他身处亚城的雪山环抱之中,为下一期旅游视频拍摄素材,背上沉重的行囊让他步履艰难。
高原空气稀薄,他只稍微走了几步,就开始气紧。
经幡随风飘动,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远处的郎杰曲登巍峨庄严,洁白神圣,直指苍穹。
悠扬的噶玛巴心咒从远处传来,时隐时现。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地动山摇,绳子绷断,五彩的经幡飘落在地,手机发出尖锐的地震警报……
他想抽离,逃脱,最终被山顶滚落的皑皑白雪淹没。
嗬!
段泝舟喘着大气猛然坐起,他平复了下呼吸,视线往下一扫,整个人陷入呆滞。
半个小时后,段泝舟看着镜子里的满身水汽的自己。
没关系,做个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安慰自己。
他是正常人,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白承夕在网上的喷人发言仔细复习了一遍,又看了两遍她的获奖感言。
内心突然就平和了,甚至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剃度出家,了却尘缘。
一夜没看手机,竟然有六七个未接,全是段鸿打过来的。
他回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接着就是一阵咆哮灌入耳朵。
“儿!成了没?”
段泝舟嘴角一抽:“成个屁,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签的艺人。”
“哦——!窝边草啊,窝边草也行啊,你怎么这么没用!亏我煞费苦心想了一晚上孙子的名字。”
段鸿恨铁不成钢,自己儿子竟然不是禽兽。
“呵呵。”
“你说你,搞投资不行,找对象也不行,真叫爸妈担心。”
段鸿一直以来就很担心段泝舟的个人问题,洁身自好当然是好事,但段泝舟就像个假人,二十多年就是不谈恋爱。
让他去相亲,他见到姑娘就跟人家讲自己在穷乡僻壤旅游时的所见所闻,姑娘一听,竟然是个不着家的,谁跟他谁倒大霉,当场就吓跑了。
好不容易带个女孩子回酒店,结果不是段鸿想的那样,段鸿快要愁成地中海。
段泝舟则觉得自己老爸简直不可理喻,再聊下去恐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得脑梗。
他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收好行李,准备吃了早餐就去机场,这滨市大约和他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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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夕揉了揉酸痛的腰,昨天她大发善心想帮小段止血,哪知小段突然发疯,差点给她做了个黄金分割。
她颤巍巍地打开门挪步去餐厅,见段泝舟正推着行李箱出门。
这人今天用一顶纯白鸭舌帽压住那头张扬的雾霾蓝,藏青色休闲t血搭白色工装裤,耳饰换成了单边银色双圈。
昨天还是复古男妖精,今天就变身青春靓丽的街头潮人。
骚气小段扶了下帽檐,微微挺胸,眼中盛起一汪迷人的浅笑,迈着台步朝她走来……
“你没事儿吧?”
原本清冽的男声被他刻意压低,酥酥麻麻绕在耳边打了个转,又钻进自己的听觉神经撩起一片浪花。
白承夕莫名其妙,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确定这条走廊就他俩。
“你才没事儿吧?”白承夕手背往他额头一贴,十分不解风情:“大清早的你开什么屏?”
段泝舟笑容僵住,一把拍开她的手,拉平嘴角,端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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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是白承夕主动担任起司机一职送段泝舟去机场。
国内出发的航站楼人来人往,各自步履匆匆,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她的目的地是哪?段泝舟不禁想。
“喂,白承夕!”段泝舟过安检前突然回头问她:“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她现在有了最佳女配角的头衔,待综艺之后,她会有更多粉丝,更广阔的天地。
自己的小破庙可能再也容不下她。
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这是他签的第一个艺人。
虽然目前来说她还是很糊,但他俩总归齐心协力拿到了一个可圈可点的成绩,他希望和这个人继续走下去,拿到更多成就。
白承夕神色严肃,食指在下巴上无节奏地点着。
段泝舟不断提醒自己可以呼吸,但这口气刚吸进去,却怎么也没法顺畅呼出。
他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捡到一张刮刮乐,期待与害怕糅杂,生怕刮开后一无所获。
白承夕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资源不都是你联系的吗?你找什么我演什么呗。”
段泝舟一听,胸口重重起伏一下,松快地呼出一口长气,眉梢眼角不由自主挂上一抹笑。
“这么高兴?你已经找到下一个资源了吗?小段你真——”
白承夕惊喜万分,看来综艺后就能无缝进组了,天星也不是那么废嘛!
“没找到。”段泝舟食指摸了摸鼻尖,嘴角比AK还难压。
“……”
白承夕笑意一收,板着脸把冲到唇边的“厉害”嚼巴嚼巴咽回去,换了两字送给段泝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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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过了第一个剧情点,系统商城已经对她开放。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名叫洞悉之眼,功能是探测对方恶意,挖掘恶意背后的故,消耗性物品,购买一个要花5个酸涩分,每四十八小时刷新一个。
另一个则是一本书——《演员的自我修养(初级)》,购买后自动领悟最基本的演技,购买需要花1个酸涩分。
白承夕原本是个社畜,她成天忙得连轴转,有什么事基本都是直来直去地沟通,根本没闲工夫和闲杂人等逢场作戏,早就和演技这种东西绝缘了。
这本书来得正是时候。
她毫不犹豫下了单,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她的大脑。
牛马发出一阵心痛的尖叫:“宿主,理智消费啊!”
她很理智啊,她不是只花了1分吗,难道这就是分奴吗……
“宿主,积分来之不易,你现在的酸涩分只有40了。”
牛马痛心疾首,夹着嗓子提出诚挚的建议:“庄鸣还没离开滨市,不然你再去cpU他一下?”
“……”等等,庄鸣是什么韭菜吗?
“不急,庄鸣的分迟早都是我的。”白承夕循循善诱:“你一次性把韭菜割狠了,它就不长个儿了,我们要秉持着可持续发展的原则,给韭菜成长空间。”
牛马似懂非懂,抱着40分数了又数,有点像她刚入职场发第一个月工资时,来回数了三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