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走廊,墙壁,都挂着很多照片。
有合照,单人照。
颜朝白走近观看,在众多照片中梭寻孟新的身影。
照片几乎都按年龄排序了。
从楼梯上来,右到左分别对应从小到大。
9岁,10岁,11岁……
越小的时候,她越面无表情,仿佛没办法融入这个家一般,浑身上下带着孤寂感。而旁边的许灵,笑得璀璨如花。
这照片,看得颜朝白心里一阵抽搐,很是心疼。
好想抱抱小时候的孟新。
她总是格格不入的。
在远处、在喧哗的人群外,看着许灵玩闹,目光虚无缥缈,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朝白不由得握紧双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想质问孟宴臣,为什么当初不关心关心她呢?
“怎么了?”孟宴臣感觉到颜朝白外露的情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照片。
照片墙是前两年房子重新装修的时候,妈妈挑选后摆上去的。
当时挑选照片的时候,他也没参与。
装修好后,他就搬到三楼,二层变成她们姐妹俩的地盘,平时他也极少经过这个走廊。即使经过,也不会留到角落里的几张照片。
孟宴臣也有好多年没看过这小时候的照片了。
他发现照片里的孟新,很是陌生。
尤其是9岁的她,完全不苟言笑,清清冷冷,与己无关的模样。
像极怕受伤的人,极力地掩饰自己的内心,让自己不在意般,刻意装出来的淡若清风。
孟宴臣想不起来,他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她在难过?
孟宴臣慌了,他紧张地查看下一张照片。小孟新又躲在人群的后头,蹲在地上,画圈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9岁的孟新是孤独的,安静的,喜欢一个人待着,背里嫌弃灵灵的;
10岁的孟新是苦恼的,惆怅的,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还是背里嫌弃灵灵的;
11岁的孟新是……
“看什么呢?”孟新放好书包出来,见他们两人蹲在照片墙下。
孟宴臣看着笑容满脸的孟新向他走来,他猛然站起,握住孟新的手,愧疚感几乎快要将他杀死。
“新新,对不起,哥哥没发现你小时候这么难过。”
颜朝白想抱着她,但他不能,目光疼惜的看着她,却什么话都不能说。
孟新不知道孟宴臣情绪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哈哈一笑,“搞什么?被我小时候感动了?哈哈。”
孟宴臣笑不出来,更想哭了。
孟新见他这个表情,也不好在开玩笑,也观看起照片墙。
她也看到让孟宴臣与颜朝白心痛的那张照片了。
“哇,拍的真好看,灵灵看起来就像个傻子,哈哈哈,看我的表情,多高级,高傲清冷,啧啧啧,大片的既视感。”
孟宴臣:“……”松开手,是他草率了,真正的小傻子,怎么会悲伤?
颜朝白:“……”
“不得不说,以前的像素虽然不高,但是渲染的气氛极好,我都觉得我可以去当模特了。”
“哥,这张,你记得吗?”
孟宴臣看着她指着的照片,“记得,是认亲宴会时候拍的。”也是这张照片,新新坐在曼曼旁边,俩人一样的面无表情,但身上却没有了孤寂感。也能看到她嘴角上挂起极淡的笑容。
孟新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我当时笑什么吗?”
“笑什么?”孟宴臣刚刚还难过着,此时的心情仍旧低落。
“你看灵灵。”
“嗯,然后呢?”
“是不是好像一个吗喽?哈哈哈~”孟新笑得东摆西歪,连忙伸手抓住颜朝白的手臂,寻找支撑点。
颜朝白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认真扮演好一根柱子。
在房间刚洗完澡的许灵,正打算吹头发的许灵,听到这话,忍不住扬声道:“孟新!你说谁是吗喽?”
“哈哈哈哈哈,我没说你。”
孟新看着许灵的房门口三秒,确认她不会出来打她,才接着道:“你们看这张。”
“这是灵灵8岁的时候拍的,跳级到五年级,她好高兴。”
孟新点点头,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每次心情不好,就看看这张照片,给我很大的力量。”
孟宴臣侧目,他不敢接话,孟新的话谁接谁死。
“看灵灵,全班最矮,坐在第一位都看不到黑板,都这么努力学习,我这么高这么好看,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孟新又指着他们仨站在身高记录墙前面合照的照片,“看,哈哈,我还以为她长不高了。”
13岁的孟宴臣165cm;12岁的孟新身高163cm;8岁的许灵身高120cm;
“大大脑袋,小小身躯,大大书包,好可怜啊,笑死我了,哈哈哈。”
房间里的许灵告诉自己,忍了,就当是小时候阴阳怪气她的报应吧!
颜朝白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好笑,但他看到孟新笑了,他就开心了。
“还有这个,这是她参加朗诵比赛,赢了第一名,在奖台上领奖时候的发言。我记得好像还有录像带,走,我们重温一下。”
孟宴臣当时已经上初中了,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孟宴臣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灵灵,还会看她的获奖感言?”
孟新:“当然啦,因为她跟我打赌输了,要用我的稿子,发表感言。”
孟宴臣有种不祥预感,这怕不是灵灵的黑历史?
“我写的稿子——我的姐姐,然后我就小小的夸赞自己八百字,哈哈哈。太经典了,这个视频我都看过很多次了。”每次她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重温,见到许灵那个小坏蛋忍气吞声的夸她,还声情并茂的朗诵,简直不要太好玩。
许灵实在忍不了了,打开房门,探出头,对着准备去家庭厅放录像带的孟新道:“孟新,适可而止,你明天不用上课吗?还不去洗澡。”
孟新顿住了,痛苦面具戴上,可怜兮兮的看了眼颜朝白,又看了眼孟宴臣。
眼里的悲伤无法掩藏。
悲痛欲绝。
是啊,她还要上课!
“我走了,你们玩吧。”
曾经的许灵没把她打倒,但现在繁重的课业,她想认输。
孟新拖着沉重的步伐,越过许灵,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门的瞬间,看着颜朝白,无声道:“白白,拜拜。”
颜朝白感觉自己的心激烈跳动,晚安。
……
——小——剧——场(补漏版)——
孟宅重新装修是在2009年。
也是这个时候,付闻樱将照片挑选出来,告诫自己,要对孩子多点耐心,不要再忽视。对孟新也更多的怜爱,纵容。
也是这样,新新才会越来越表现出真正的自我。她能感觉到爱,才会敢于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