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形势所迫,我和阿晚才不得不有了夫妻之实。”鹿云松不想过多解释,只道:“阿娘,你和爹一直教我要负起自己的责任,现在我喜欢阿晚,想要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
梁画屏一脸头疼的看着他:“你是鹿家嫡子,当负起振兴家族的责任,他一个男子,如何能为我们鹿家传宗接代?”
“若非阿晚在陛下面前求情,鹿家都没了,还谈什么传宗接代。”鹿云松不客气的说:“况且鹿家子弟那么多,又不是没了我,鹿家就完了。”
“愚蠢!”梁画屏怒道:“你爹是家主,你是鹿家嫡子,不靠你难道还靠那些个旁支不成!?”
“松儿,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外,阿娘也不曾要求过你什么,但你也应该体谅一下爹娘在家有多不容易,你那些叔叔伯伯就等着咱们家出错,你现在告诉他们你喜欢男子,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鹿云松虽然不管家中事务,却也不是一点事情都不知道的,鹿家看似平和,其实暗中藏有凶机,谁都有一颗上位的心,只不过鹿家主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如果是以前,鹿云松说不定会因为这些而妥协,但现在不一样。
“阿娘,此后鹿家归皇家管,家主不是什么好差事,谁想要给谁就好了。”鹿云松劝说道:“本来这次回来,我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陈家交出了一半家产,鹿家只能表明忠心,以后的生活没有那么好过,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家主交出去。”
梁画屏神色晦暗的看着鹿云松,叹了口气,语气松下来:“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不是做不做家主的问题,早年间,你的几个叔叔与你爹争家主,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他们现在表面对你爹恭敬,心里指不定有多记恨,不管你爹将家主移交给谁,我们都不会好过的。”
这偌大的宅院,虽不比朝堂,但也不是什么轻松之地,没有家主之位,谁又能不轻贱你,谋害你。
“就算以后鹿家归朝堂管,鹿家的家主也必须是我们这一脉,你能明白吗?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整个鹿家。”
明白是一回事,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
鹿云松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阿娘,儿子认为,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情爱更重要了,什么家产,什么权势,什么传宗接代,若一个人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住,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就这么喜欢他?”梁画屏难以置信:“为了他,你连鹿家都不要了?”
鹿云松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阿娘,我不信你不明白,他们之间非要选择的话,我肯定选阿晚。”
梁画屏彻底惊住了。
她了解鹿云松,就更清楚这番话有多重,当娘的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事关鹿云松的前途,她不能不慎重。
年轻人,都有冲动的时候,现在能抛弃一切追求情爱,可难免有一天会后悔,到时候就晚了。
梁画屏思忖片刻,握紧了手指:“松儿,阿娘可以退一步,让你们在一起,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你爹和鹿家其他人知道,日后你也必须娶妻生子,为鹿家添后。”
鹿云松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阿娘,我只要阿晚,不会娶别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阿娘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听呢?”梁画屏苦口婆心:“就算我同意,你觉得你爹能同意吗?”
“只要阿娘同意,阿爹那边我自会去说。”鹿云松道:“但若是你们都不同意,那我就带着阿晚离开长安。”
梁画屏气笑了:“你为了一个男的,连你爹娘都不要了,鹿云松,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是你们逼我的。”鹿云松说:“我只是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站起身,幽怨的看着梁画屏:“孩儿好不容易让阿晚同意,没想到最大的阻碍竟然是阿娘,阿娘一点都不心疼我,没有阿晚,这个人世间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阿娘,您是想逼死我吗?!”
一口大锅扣了下来,梁画屏气也不是,不气又难受,瞪了鹿云松几秒,咬牙切齿道:“行,我不管你,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到时候别后悔,也别来找我哭!!”
鹿云松一喜:“阿娘放心,孩儿绝不后悔。”
梁画屏:“......”
这个时候还看不清鹿云松的意思,梁画屏这么多年也白活了,一边表明立场,一边用母子之情威胁,玩得一手好计策。
但话已说出口,反悔是不可能的。
梁画屏再次叹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说别的你肯定也不会听,阿娘也不想当那拆散姻缘的恶人,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只要你取得你爹的同意,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就按阿娘所说。”鹿云松高兴道:“我这就去找爹相谈。”
梁画屏憋了一肚子火,看着他就烦,只想快点将人赶走:“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鹿云松便遂了她的想法,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梁画屏才朝丫鬟招了招手:“你去太府寺下请帖,邀太府寺少卿虞溪晚过来一叙。”
虽然知道鹿家主那边不会答应,但梁画屏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亲自见一见鹿云松喜欢的人。
若真是个良人,让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若不是良人,即便是真的要做一回恶人,她也不会让鹿云松往火坑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