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扶着腰起身,“行,那我把玉兰和玉姝也带回去,剩下的你们慢慢干。”
正好第四车装满了,沈老爷子用麻绳把两边捆好。
朝前头吆喝了一声,阿黄自觉拉着车拐上了大路。
她和顾氏一边一个招呼着以防麦子掉落。
沈宁嘉则跟在后头身上挂着几个空竹筒。
途中遇见不少村民都在笑呵呵的往家拉麦子。
没有牛车的就靠人力往家背,尽管满头大汗可丝毫不掩脸上的笑意。
沈玉姝侧头听了一耳朵,多是问别家收成如何的。
瞧着村民合不拢嘴的模样,不用说收成肯定比往年好。
再加上有钐子割得快,省下的时间可以用来晒麦子。
能早些让麦子入仓,不用担心碰上阴雨天。
沈家院门前的空地上,沈老太太正拿着连枷拍打地上的麦子。
沈宁嘉等阿黄站好,一手拽开绳头,麦秆倾泻而下。
“这会儿就回来,麦子割完了?”
沈玉姝眼疾手快将人拉到一边,拿过她手里的连枷放到一旁。
“是啊,奶奶,就差把麦子拉回来了。
咱们今年买了碌碡再不用拿连枷拍了。
您没事就歇一歇,这么热的天再热出个好歹来。”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没吱声。
半晌支吾道:“我又不是老的不能动,能做一点是一点。”
说话一如既往的硬邦邦的,沈玉姝没和她多争辩。
沈老太太说话一向是这样,她都习惯了。
“那您也先歇会儿吧,我娘呢?”
“你娘去后院摘菜了,想早点儿做好饭给你们送去。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安信他们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麦子全躺在地里,一鼓作气全拉回来才放心。
今年麦子割这么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何氏笑道:“是啊,娘,谁能想到会这么快。”
沈宁嘉卸完麦子把竹筒装满水便拉着阿黄回了麦地。
几人上前把麦捆抖散均匀地摊在打麦场上。
摊麦也讲究个技巧,解开捆绳把团在一起的麦秸秆向空中散开。
随着手臂抖动,落在地上的麦穗朝上,麦秆垂下,好让太阳都晒到。
沈玉姝学着何氏的动作扬了几次,转身朝地上“呸呸”吐了两口。
糊了她一嘴的麦秸,脸上鼻子里也有。
她擤了擤鼻子冲何氏道:“大伯娘,那我去菜地迎一迎我娘,早点把饭做好送到田里去。”
何氏瞧她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哎,快去吧。”
沈玉姝拐过院墙没几步就看到顾氏一手扶着腰一手提着菜篮子在慢慢往回走着。
她紧走几步拎过篮子,另一只手搀扶着她。
顾氏的肚子快七个月,已经大到看不见自己的脚,每天穿鞋都需要人帮忙。
沈玉姝对她的吃食越发精细,争取做到既有营养又不会让孩子长的太大。
为此她时常跑去找李郎中,关于孕妇吃食这方面还是多问问比较妥当。
她已经从李郎中那里知道顾氏怀的是龙凤胎,不过她谁都没说,瓜熟蒂落,留个惊喜吧。
“累坏了吧?”
顾氏看女儿脸上粘的像个花猫,笑着抽出怀中的帕子。
沈玉姝抿嘴摇头,把脸伸过去让顾氏擦汗,“还行,不算太累。”
“娘,你去菜地要当心,这路现在长满了草,崴着脚可不是小事。”
顾氏捏捏女儿的脸蛋,嗔怪道:“知道了,操心的可真多。”
沈玉姝轻哼,得意道:“那当然了,这肚子里的可是我弟弟妹妹,我能不操心嘛。”
顾氏摸着肚子欣慰的看向女儿,“多亏了有你在,他们俩啊是个有福气的。”
沈玉姝回以微笑,天长日久的相处,无非是真心换人心。
如今她已经真真切切的把这对夫妻当成自己的父母。
心里那点关于年龄的别扭也没了,自然多上心。
午饭顾氏在边上给她打下手,也就是递个醋洗个菜什么的,多了她也不敢让她做。
菜篮子里有一把豆角,四五根黄瓜,两个不大的茄子还有两个西葫芦。
沈玉姝做了一锅大烩菜再凉拌个黄瓜。
麦收这么累她连煮米饭的水都兑了点灵泉进去。
既然有这大利器在可不能亏了自个。
角落里浸水的西瓜捞出来切块装一半到篮子里。
和沈玉兰一人一个篮子去田里送饭。
“阿姐,中午吃什么。”
临出门前沈宁嘉和沈宁言被打发回来吃饭。
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火急火燎的喊声。
沈宁言紧随其后,“二姐,饭做好了吗?快饿死了。”
兄弟俩进门直奔桌上的大壶咕嘟咕嘟的倒了一大碗水喝下。
两人脸晒的通红,往日坐在屋里读书晒不着太阳,这回算是把一夏天的太阳都晒了。
浑身上下沾满了麦芒,连头发上都有,这下有了农家小子的淘样了。
沈玉兰看不过眼回堂屋拿扫炕的扫把将两人浑身上下扫了个干净。
“先去洗个脸再吃饭。”
顾氏看侄子和儿子回来了,准备起身给两人盛饭。
何氏拍拍她的手,“我来吧。”
“你俩怎么回来了,你爹他们呢?”
沈宁言用水潦草的抹了把脸。
就着胳膊擦干净水赶紧坐下吃饭。
一上午抱麦子,可把他累坏了。
“爹和二叔在地里守着麦子没回来。
哦,爷爷也回来了,在外面和大哥卸麦子呢。”
沈玉姝听了回到灶台,从篮子里拿出一部分饭菜。
地里就那兄弟俩在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大哥呢,他在哪里吃?”
沈宁言饿的厉害,吃的急顾不上说话,还是沈宁嘉抬头回了一句。
“大哥也在家吃,爹说就给他和大伯送饭就行。
田里不能没人,怕麦子被人偷了。”
沈玉姝点头,看向沈玉兰说道:“那大姐你留在家吃饭,我去送就行了。”
沈玉兰看着两个篮子,“东西这么多,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用,你先吃饭吧,有阿黄在呢,我赶车过去。”
沈玉姝在院门口和两人打完招呼就赶紧赶车走了。
地里两人干了一上午肯定饿极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热意一阵一阵往上涌,头皮都有种要被晒化的感觉。
她悄悄从空间拿出两个小冰袋贴到脸上降温,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
路上不时能听到喊人吃饭的声音,她坐在牛车上顺着颠簸的劲晃到地头。
兄弟俩穿个无袖褂子坐在地头的柳树下,也是热的直皱眉。
隔壁家饭送的早,这会儿已经吃上了。